“所以,你殺國師,究竟有何理由?”
語氣平淡,若無波秋水。
“誒?”千提放開他。
月白色衣角隨風微動,仿若與夜色相融。封易初動了動身子,雙腿交疊著坐著,脊背挺得筆直。方才睡覺時他摘了發冠,如墨的長發如今肆意披散在身後,在星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方才說好了,我這一個問題抵你兩個問題。我答完了,現在該你答了。”他雙眸輕闔,白皙的面容仿若被星光精心雕琢,眉如遠黛,鼻樑高挺,薄唇顏色淺淡,彷彿蒙著一層薄霜:
“你究竟為何逃婚?又為何,要殺國師?”
千提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她輕輕攥住他的手,道:
“國師為人心狠手辣,我若嫁他,不出三日,定要小命不保。”
果然,又是罵他的。
他就不該多問,真是自討苦吃。
封易初緩緩睜開雙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傳言皆是傳言,是真是假,當自行判斷,而非人雲亦雲,妄自揣度。”
語氣依舊不冷不淡。他再度閉上眼睛,清冷的面龐透著遺世獨立的氣質,彷彿誤入人間的謫仙,纖塵不染。
“見到國師之前,我心中也懷著意思僥幸,可直到成親那日,親眼見了他……”千提一手將他牽著,另一隻手隨手從腳邊撿起一枚石子,憤恨不平地丟出去。
石子在空中劃過一絲好看的弧線,擊穿樹上幾片黃葉,最終落在地面,混於夜色中。
她咬著牙,沒好氣地嘟囔道:
“一大把年紀的老頭還想娶小姑娘,當真厚顏無恥!”
封易初握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老頭?”
“對,就那老頭,臭烘烘的,滿身酒氣。堂都沒來得及拜就往新房裡跑,對我動手動腳的不說,還險些害了景秋……”
千提狠狠跺腳,露出一副兇惡的神情:
“若是景秋真出了事,無論如何,我都要砍下那狗賊的腦袋祭酒的!”
原是將國公認錯了他,難怪她要逃婚。
封易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極其淺淡的笑意。
這笑意中,又帶著一絲自責與慶幸。
自責她在那日受了委屈,他還百般捉弄她。
又慶幸,慶幸他雖信了坊間對她的流言,卻依舊在不知不覺間情難自已地愛上了她。
原來,一切皆是誤會。
他攥緊了她的手,“如果,國師是我這樣的,你嫁嗎?”
千提低頭擺弄著手中的紅繩,忽然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不嫁。”
“嗯?”封易初微微歪頭,遲疑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