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宮內,他見過了那位從姜國來的使臣。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心中卻莫名一陣抵觸,目光朝懷舟瞥去時,懷舟正好也在看他。探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讓他覺得更加不適。
他找了個藉口離開,稍加打聽,才得知,懷舟在姜國為官之前,曾做了千提十餘年的面首。想起她曾在他耳邊多次提及到的“小八”,他心中莫名堵得慌,匆忙將宮內一些大事處理完畢,瞧著時間快到了,便要出宮。
誰知,朱紅大門剛剛開啟,他半隻腳還未踏出皇宮,便瞧見兩人面對面站著,懷舟的手懸在半空中,幾乎要觸碰到她的臉頰。
一片落葉恰在這時落在他肩頭。
他承認,那一刻,他動了殺心。
回過神來時,那枚樹葉已從他手中飛出,如利器般劃傷了懷舟的手背。
只是警告。
不殺他,不是他不想,只是千提善良,恐她難過。
他攥緊了她的手,將她抱上馬車,不想讓別人碰她,不想讓別人同她說話,甚至……容不得別人曖昧不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想將她佔有,讓她只屬於他一人。
他努力保持著鎮定,想讓這事翻篇。可看到她寶貝地將那件披風抱在懷裡,生怕弄髒分毫時,他心中還是莫名覺著酸楚。
想要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想得到她所有的偏愛。
可舅舅教過他,與人博弈,不能示弱。
先示弱的那一方,往往是輸家。
他不想輸。
“好了。”千提為他纏好紗布,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睡覺罷。”
蠟燭被她輕輕吹滅,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星光自窗欞投進屋內,為少女鍍了一層銀色的光輝。她在黑暗中朝他一笑,比天上仙子還要美上三分。
或許這事,真是他錯了罷。
她與面首清清白白,什麼都不曾做過,今日與懷舟一面,實屬意外,也不曾有過半分不合禮數的舉動。至於那件披風……她離家數月,定是思鄉心切,才不是對懷舟有什麼別的心思……
封易初這般想著,心中舒坦了些,抬手將千提往懷裡摟了摟。
“原諒你了。”
“嗯?”千提在黑夜中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睡覺。”他輕哼一聲,為千提蓋上被子,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愉悅。
等明日,明日千提穿著新衣裳來接他的時候,他一定要讓姓懷的那小子瞧瞧,究竟誰才是她明媒正嫁的夫君。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將千提摟在懷中,下巴輕輕搭在她頭上。
可第二日他從宮裡出來時,不曾看到千提在宮門口等他。問宮疆,宮疆只說她早早地出門去了。幾番搜尋,才聽說,有人瞧見她去了天香樓。
適時天降大雨,他匆匆趕到,剛至門外,還未站定,便聽見懷舟的聲音自房內傳來:
“公主,他如此對你,我帶你離開這處,回姜國,可好?”
緊接著,是千提的聲音:
“我是想與你回姜國……”
手中的油紙傘“啪嗒”落地,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