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男子的面容,辛辭覺得有些眼熟,似是隱約在何處見過,還沒等她回想起來,男子已來到近處,抓起老婦人的手便關切地詢問起情況。
老婦人將錢財被搶以及辛辭幫忙之事盡數告於男子,男子聽完,轉身欲向辛辭道謝。
兩人目光相接,辛辭仍未憶起男子身份,但男子的雙眸卻是瞬間睜大,似是看到了什麼令其極度震驚之事。
察覺到男子眸光的變化,辛辭下意識地將面紗往上拽了拽。
看到辛辭動作,男子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斂回神色,雙手相握胸前,垂首向辛辭鄭重行了一禮,後認真道謝。
辛辭助人本也不是為了別人的感恩,她只是見不慣惡人行惡,擺擺手打算轉身離開。
而男子卻是先一步繞到辛辭身前,像是有話要說,但其嘴唇翕動半晌,而後左右看了看熙攘的人群,最終仍是沒有言語,只深深再福一禮。
辛辭見男子這般,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但此地人多眼雜,她不好多問,叮囑男子看好老婦人後便快速離開了。
回到靖庭司,辛辭回顧與男子碰面的場景,她總覺得男子認出了她,可僅憑一雙眉眼就能將她認出的人,卻並未在其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否則她怎會只是覺得隱約見過,並未一下記起這人的身份呢。
思及此,辛辭頓時産生了一種對方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覺,如此,她越發迫切想要尋到那半丟失的玉佩,今日她已去衙役所說的當鋪問過,鋪子掌櫃卻說玉佩昨日就被人買走了,現下蹤跡已是難尋。
不過,好在男子並未當眾揭穿她的身份,這點是辛辭唯一覺得慶幸的。
傍晚時分,辛辭用過晚膳,便按著地圖尋到商挽蕭的住處。
商挽蕭的住處有個單獨的院落,辛辭到時,商挽蕭正在院中練劍。辛辭不欲上前打擾,尋一不礙事處打算倚牆觀賞。
誰知,辛辭剛站定,商挽蕭便刺劍而來。見狀,辛辭並未躲閃,而是立於原地維持著抱臂的姿勢。雖然認識不過兩日,但辛辭篤定這人不會在此時殺她。
結果證明辛辭是對的,長劍最終停在離辛辭三寸遠的地方。
辛辭的視線沿著劍刃前移,最後落在商挽蕭的臉上,對方的表情與往常無異,無悲無喜帶著幾許淡漠。
辛辭抬手用兩根手指將劍刃撥開稍許,而後勾勾嘴角,稱贊道:“商司主好劍法!嚇得我都忘記躲開了。”
聞言,商挽蕭的眼睛微微眯起,顯然沒有相信辛辭的後半句話,不過看他的反應,他並未因辛辭的這句玩笑而惱火,反而似是覺得有趣,眸中生出幾許興味,故意將劍刃轉回,語氣中似有若無地帶上幾分壞性,“你就不怕我沒剎住,真的一下了結了你?”
辛辭再度將劍刃撥開,道出二字:“不怕。”
商挽蕭似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遊戲,重新將劍刃轉正,問出的話也是兩字,“為何?”
這次,辛辭換了招數,抬手以靖幣做阻隔,放在劍刃上將長劍壓下,“因為司主說過,會給我三旬時日,如今期限未至,司主不會食言。”
商挽蕭瞥了眼辛辭手中的靖幣,而後重新看向辛辭,嘴角微不可察地勾出一絲弧度,“你怎就篤定,我不會食言?”
辛辭將手臂收回,被壓下的劍刃沒有被重新抬起,而後她看向商挽蕭,認真回答:“因為,司主你是一個好人。”
聽到這,商挽蕭唇角的那絲弧度瞬間隱沒,視線落在辛辭身上,其中帶著幾許審視、幾許不知緣何而起的怒意,還有一分道不清言不清的情緒。
辛辭不知自己哪個字觸及了對方逆鱗,默默將一枚靖幣解下,遞給商挽蕭,“又過一日,還你一枚。”
話音落下,辛辭的手腕就被商挽蕭用劍鞘打了一下,其手中的靖幣順勢被拋於空中,下一瞬,一道寒光閃過,靖幣被劈成兩半,落地時的聲響似也帶著怒氣。
“我不是個好人,你說錯話了。”商挽蕭的聲音冷冷,似是一位不留絲毫情面的鐵面判官,為辛辭的那聲言語披上一句無情的評價。
辛辭垂眸看看那兩半無辜遭殃的靖幣,裂痕整齊,可知那劍刃劈下時的力道有多足。
對方似是在氣頭上,辛辭不欲在此火上澆油,默默轉身離開院落。
待回到自己房中,辛辭躺在榻上,回想起那間被改天換地的廂房,心中不乏生出幾分憂慮。那日,戶部尚書噴出的血濺得到處都是,她本想回去取點樣,也好找仵作查驗,如今,案發現場被毀,蹤跡全無,她能再去哪裡找尋線索啊。
辛辭雙目無神地盯著床幃,視線落至一側,有一扇幃帳被床角勾住,於中間留下一道縫隙。
辛辭看著這未完全合攏的幃帳,腦海忽地閃過什麼,心中有了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