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太郎抑鬱的揮舞手中短刀,胸膛上紋刺的半佛半魔的表情隨之交相變動,煞是詭異。
這幾日,佔據橫濱半個碼頭的吉田兄弟會過得相當悽慘。
因為幾個政府大人物歸國登陸,他們這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組織沒少被當地警察掃蕩警告。會中主要骨幹又以擾亂治安為藉口被暫時監禁,一時間勢力大跌。
如果不是這次掃蕩行為對橫濱所有組織一視同仁,他們吉田兄弟會的地盤少不得要被蠶食幾個。
尤其是松井組,仗著與橫濱警察廳高層有些見不得光的利益輸送,逐漸發展成橫濱第一大幫派,如果不是自家組織能搞到手槍鐵炮,手下也敢拼命,早就被松井組藉著那些披著警察外皮的邏卒的手把自己送進大牢喝發著餿味的味噌湯了。
面對橫濱第一大黑幫,吉田兄弟會尚能苦苦支撐,但下午碼頭髮生的事卻極大損傷自家威望:一個人,一根竹子,敲暈幾十個會中兄弟!
雖然那些人在會中不過是最底層的混混,但道上依舊嘲諷不斷,說什麼“沒人敢在松井組頭上鬧事,而吉田兄弟會頭上只會挨竹棒”、“沒有槍炮,他們不過是一群毫無武藝的無賴,不配稱作任俠”、“只會欺負一群賤民罷了”……
種種流言讓吉田太郎怒不可遏,又對那些說風涼話的組織毫無辦法,畢竟骨幹力量都在獄中關押,讓他沒有底氣殺雞儆猴。
但只要抓住讓他承受莫大羞辱的罪魁禍首,拉到碼頭公開斬掉腦袋,還是可以狠狠挽回一些聲望的。
畢竟雞再小也只是為了警告那些不安分的猴子,手段夠殘酷,撐到所有人出獄不是問題,到那時便可挑真正夠分量的“雞”震懾宵小。
為此,吉田太郎可是付出不小代價,買通警察廳那些他心目中永遠喂不飽的邏卒,讓他們幫忙發動全橫濱販夫走卒町人賤民,費盡辛苦方才找到他心中這隻要殺給其他組織看的“雞”。
“聽著,不要開槍打身子,圍住他,開槍打腿,我要讓其他組織看到我們吉田兄弟會縱橫橫濱不只是靠槍!”吉田太郎揮舞著短刀叫喊著戰術,絲毫沒有把屋內的空山一葉幾人放在眼裡。
“大哥,打腿也有槍眼。”一名手下憨憨的說。
“混蛋!你個蠢貨,到時把他腿砍斷,別人便看不到槍傷,我要留他一口氣,在砍掉他腦袋前讓他能慘叫出聲!”吉田越說越怒,一邊狠狠用巴掌抽手下的臉頰,一邊惡狠狠的喊道:“記住,我要活的!為了找到這混蛋,我花了足足300日元,放到幕府時就是10個小判!100個賤民也不值這麼多錢。”
屋內。
空山一葉把刀插在腰間仔細綁牢,抬腳便要出門。
悄悄觀察外面敵情的加藤急急拉住空山一葉道:“前輩,他們持槍16人,持刀41人,不可貿然衝陣啊!”
前輩啊,你以為自己是天照大神嗎?無論修習哪個流派,人力有時而窮!
你白刃,對方16把火器……去問問鶴城攻防戰倖存下來的武士們,他們若是有辦法用一把破刀打敗超過三位持槍士兵,鶴城也就不會陷落;去問問當下一大票支援新政的一代劍豪們,他們已經開始把劍當做賞玩工具了……
曾經大鬧京都的劍豪“逃跑的小五郎”已經變身木戶,成為文質彬彬的改革派大佬;那個薩摩蠻子、一刀流高手大村更是成為當下維新政府第一人,身著燕尾服、頭戴禮帽、手持文明棍……劍術這種無用的東西早已被丟擲九霄雲外。這兩位的榜樣還不足以說明嗎?——劍的時代,死了。
就如同當下。
如果這些雅庫扎沒有手槍,加藤會悠然欣賞空山一葉直可通神的劍術,就算他自己,全盛時期也能殺光這群劍術只停留在鬥毆階段的流氓。
但面對如此裝備配置,10個他也只有被打成篩子的下場。
想當年鶴城攻防戰,維新政府軍也僅僅是接受初步訓練的農民,就已經壓得他和劍術更加高明的齋藤抬不起頭來,那位曾經可是新選組番隊長、劍術僅次於沖田總司的存在。
死便死吧,早在鶴城就不應苟活。
加藤下定決心,咬了咬牙,“我與清水在前,衝出門後立刻一左一右逃跑吸引他們火力,空山前輩你看準時機,只要擒住敵方首領為質,便……”
空山一葉振袖甩開加藤的手,看了看露出堅毅神色的兩人,嘴角抿出冷淡的弧度,“呵呵,等我殺光他們,蘿蔔應該煮得更加軟綿了,記住,不要偷吃!”
這是吃蘿蔔的問題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吃到敵方子彈……加藤和清水長大嘴巴看著空山一葉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不由得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