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沒聽說啊，前段時間……”

幾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真的假的?他家底子厚，說不準能挺過去。”

“那還能有假？家底再厚，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晚玩完，上頭的意思這麼明確了，傻子才看不明白。”

“那他來這兒幹什麼？”

“嘿……許是能傍上個誰唄……”

汙言穢語鑽入耳朵，黎呈瑞充耳不聞，抬手從服務生的託盤裡拿了一杯酒。

噎死他了。

他吃空了一盤蛋糕，那人終於應酬完畢，進來前探了個頭，很快矜持地站在他身邊，“你怎麼吃這麼多甜食。”

黎呈瑞順手撈了把椅子給他，“坐下說。”

楚雲凡坐在他身邊，他還是第一次到自助區來，沒想到如此冷清，黎呈瑞熟練地給他拿了盤子和刀叉，“這個是酸甜的，你應該會喜歡，這個是酸的，先吃這個。”

楚雲凡稍稍一愣，不由得多看了黎呈瑞幾眼，剛剛那些舉動怎麼透露著莫名的熟稔?

他接過叉子吃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錯，“你到豐縣巡審，王勝天沒少欺負你吧。”

“嗯，他正得臉，沒必要得罪他。”

楚雲凡叉了一塊小水果：“那是他格局小，說正經的吧，我有事找你幫忙。”

黎呈瑞噎了一下，“你？找我？別開玩笑了。”

他和楚雲凡曾經是聯中眾人矚目的雙子星，一人光芒萬丈，一人沉穩堅定，黎呈瑞是前者，也是最快隕落的那顆星。

“當然，是南商業街的問題，招商引資做不起來，資料太難看，今年輪到我高審，不可能給過的，我看了歷年報告和全部公示的素材，有本地勢力阻攔的痕跡，正好你在豐縣，我希望你能幫我打探訊息。”

楚雲凡的話說得很保守，但黎呈瑞深知他所圖非小，“我會關注，有訊息就通知你。”

楚雲凡似乎還有話想說，黎呈瑞先抬了手，“說好陪我喝一杯的，你可不能食言。”

他拿了一杯度數低的酒遞給楚雲凡，對方猶豫片刻，仰頭一口悶。

“哎？你這麼喝啊？”黎呈瑞看得好笑，趕緊把他的空杯子丟在一邊。

楚雲凡也笑了一聲，“不然呢？”

黎呈瑞看他垂著眼眸，還是跟以前一樣斯斯文文，是啊，楚家如日中天，誰敢跟楚雲凡叫板，誰敢要他喝酒?今天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能做多少我不能保證，但我能做到一定會做。”

楚雲凡抬眼時眉眼舒緩，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楚雲凡看向黎呈瑞的眼神始終帶著欣賞，“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黎呈瑞看著他眼中的倒影，彷彿看見了那個曾經光芒萬丈的自己，他僵硬一笑，“我會盡力的，你怎麼突然要管豐縣的破事？”

楚雲凡吃著蛋糕，手上有一道光閃過黎呈瑞的眼睛，他低語道：“秘密。”

隨著楚雲凡到來，身邊的交談聲此起彼伏，這種聚會只不過是個大型八卦現場，楚雲凡找個由頭見他一面，居然選在這裡……

黎呈瑞渾身不自在：“還有事嗎？有的話我們換個地方私下聊，好端端約到城隍做什麼。”

楚雲凡不解道：“你以前經常參加聚會……”

黎呈瑞捂著額頭笑了，“那都是過去式了，以後見面找個安靜的地方。”

兩人小聲說著近期發生的大事，交換彼此掌握的資訊，楚雲凡總覺得他眉眼低垂時的模樣格外熟悉，難得忍不住開口勸道：“要是本家不可依靠，不如早點斷了。”

“嗯，我心裡有數，你身體好些了嗎？”黎呈瑞說著又吃了一大塊獼猴桃，轉頭瞧見楚雲凡嘴邊沾了奶油，飛快抽紙給他擦掉，“張醫生做十幾年腺體微創治療手術了，少有後遺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