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雀病懨懨地躺在床上,撲稜著包著白布的小翅膀,有氣無力地問:“師尊,我的內丹沒有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會。”蒼溪行輕輕地說。
“那我也成了廢人,師尊還喜歡我嗎?”
“喜歡。”
“像喜歡烏景元那樣喜歡我嗎?”
“……”蒼溪行緩緩撫摸著小孔雀的翅膀,溫柔地說,“像喜歡你母親一樣喜歡你。”
小孔雀眨了眨眼睛,眼淚跟珍珠一樣往下掉,他聽明白了師尊的言下之意——師尊喜歡烏景元,不是看在任何人的情面上,就是單純的喜歡。
可是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是玉瑤的兒子。
他輕輕把頭塞進了師尊的掌心,小聲說,“我不要爹了,我只要師尊……”
“師尊,我還不想死。”孔鴻明嗚嗚咽咽地小聲哭,“我還沒有活夠,我這麼年輕,長得又好看,我要是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你不會死,師尊也不會讓你死。”
蒼溪行此生一共就三個徒弟,一個金丹被融,一個內丹被剜,剩下的大徒弟,如今正站在風口浪尖上,半死不活的。
魔尊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拿著那顆記錄了不堪畫面的水晶球,滿修真界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也不分時間,憑心情到處以水鏡的方式,迴圈播放。
如今就算要捂嘴都來不及了。
修真界沸反盈天的,每個人茶餘飯後,都把這段“風流”“不堪入目”“同門師兄弟交——媾”的恥辱畫面,當成談資,肆意攀談著。
沈渡江不堪受辱,醒來後就羞憤到拔劍意圖自戕,被攔下之後,心如死灰地倒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若是得知了此事,只怕斷然沒法繼續茍活了。
魔尊說,他就是要讓蒼溪行嘗一嘗眾叛親離的滋味,以此來祭奠他兒子在天之靈。
還逼他交出勞什子的靈核。
可是蒼溪行卻怎麼都想不起,昔日和魔尊之子的過往了,也想不起自己把靈核藏在了何處。
魔尊因此勃然大怒,威脅蒼溪行,若是再不把靈核交出來,就要率兵踏平仙山,縱然掘地三尺,也要把靈核找出來。
如今面對著小徒兒,蒼溪行沉默著,輕輕把手搭在了徒兒的頭頂,溫聲哄著他睡覺。
他能陪伴在徒兒身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未來的路,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往下走。
“師尊,再過幾天就到我的生辰了。”小孔雀又說,“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師尊再為我過一次生辰,好不好?”
孩子的生辰日,孃的苦難日。
蒼溪行再次想起了他那個英年早逝,香消玉損的小師妹,自然沒辦法拒絕孔鴻明的請求。
“好,師尊為你過生辰。”蒼溪行輕輕地說,“我們鴻明會好起來的。”
應孔鴻明的請求,生辰宴想邀請山上的所有弟子參加,自然也就包括兩位師兄。
烏景元收到邀請帖時,還有些難以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確定真的是給自己的。
小師叔說,若是他不想去,可以不去。
說這話時,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但還是補了一句:“你最好還是去看一看鴻明罷。”
畢竟看一眼少一眼,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孔鴻明大概得走在烏景元前面了。
烏景元自然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了,在小師弟生辰宴那日,特意翻箱倒櫃,換上了最好的一套衣服。
還把臉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他沒有公然出現,只躲起來遠遠看幾眼,想找準機會私下跟師尊見個面就好。
可也就是這麼遠遠的幾眼,他看見生龍活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師弟,眾星捧月般,站在人堆裡,高高興興地收著禮物。
師尊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