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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絕命狙殺

姜也看他煢煢立在天光下,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你要做什麼?”

“媽媽最喜歡看我跳舞。”

姜也神色一凜,“你瘋了!?”

靳家的神儺舞是驅邪的神舞,雖然不知道它驅邪的原理,但用腳趾頭也知道,一個兇祟絕不能跳這種舞。更何況,八年前他就是因為跳神儺舞激怒了施醫生,被開膛破肚,差點死在這裡。從前的施醫生喜歡他的舞,現在的怪物施醫生厭惡他的舞。

靳非澤自顧自地說:“好多年沒跳了,有點忘記舞步了。你會喜歡看我跳舞麼?”

“靳非澤,”姜也一字一句道,“你不要亂來。”

“小也,我的命交給你了。”靳非澤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這個混蛋向來是這樣任性妄為,不聽指揮,膽大包天。靳非澤輕輕笑道:“要保護好我哦。”

他開始跳那支舞了,依舊是八年前的太子驅邪|。幼時的面具太小,只能扣在額上,可金色的神面反射著日光,更襯得他肌膚雪白,熠熠生輝。他在天心下起舞,手裡虛虛握拳,彷彿舉著一把凜冽的長劍。劈砍、突刺……他的動作幹脆利落,神聖莊嚴。四周一片寂靜,似乎比起舞前要更靜了。黑暗裡有什麼東西湧動著,像蛇蟲潛伏在陰影裡焦躁地聳動。

住院大樓的燈光忽然一層層地熄滅,從上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從頂樓奔了下來。考生們大驚失色,紛紛尋找掩體準備射擊。

大廳頂棚下爬出了一個漆黑的怪物,她金色眼眸眨也不眨地望著遠處的靳非澤,嘶啞的聲音呼喊著:“阿澤……停下……不要跳那支舞……”

靳非澤充耳不聞,舞步繞著中心旋轉。

姜也注意到,他每走一步,就在水泥地上留下星點的血跡,那血彷彿星星梅花,在他足下鮮豔地盛放。姜也眉頭緊蹙,目光追著他的身影,卻又看不出他哪裡受了傷,哪裡在流血?

施醫生額心的膿包顫抖了起來,一派要破裂的樣子。姜也迅速待命,準心瞄準她的額頭。

“阿澤……停下!”

膿包在狂抖,卻沒有張開裂縫。姜也額頭大汗淋漓,心裡默唸著快開快開。施醫生朝靳非澤沖過去了,虎豹一樣不可抵擋。明嶽和莊知月率先開始射擊,可施醫生的速度太快,在普通人眼裡是急速閃現的幾個朦朧幻影,每一槍都打空,甚至沒有傷到她的邊角。其他考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呼吸之後,她就到了靳非澤眼前。

“靳非澤!快跑!”姜也大聲喊。

靳非澤竟沒有動,按照他的速度,他本可以輕松躲過施醫生的撞擊。等等,姜也忽然明白了,出血的是他的腳底,鮮血多到浸過鞋幫,滴在地上。這就是他跳神儺舞的代價,他的腳很可能幾乎廢了。

靳非澤被當胸撞了出去,彷彿被重型炮彈擊中,靳非澤的胸腹碎裂開,鮮血迸射。太痛了,腳上的傷相比於胸前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疼痛,痛入骨髓和魂魄。活著真沒意思,他想,他為什麼要陪姜也做這種自找苦吃的事?

第二次撞擊緊接其後,這一次他深深嵌入了圍牆的磚壁。肋骨碎了,其他地方的骨骼也岌岌可危,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他雖然是兇祟,但還沒有到他媽那種程度。再撞一次他就要散架了,沒有人能幫他抵擋。考生們徒勞無功地射擊著,施醫生的表皮厚如鋼甲,子彈射進去她半點兒反應也沒有。張嶷急得團團轉,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施醫生暴怒地咆哮,伏低身體,準備再一次撞擊。

她額心的膿包活躍地鼓動著,可依舊沒有裂開。

姜也深吸了一口氣,左手攥緊了槍託。

不能再等了。

在施醫生猛然暴起的瞬間,姜也瞄準她的額頭,發射了一枚水銀子彈。子彈爆裂在施醫生跟前,打碎了一臺小汽車的前擋風玻璃。狙擊槍太難用了,今天的風挺大,姜也不知道怎麼估算風速調整角度。

張嶷吼道:“姜也你的槍法真他媽好!”

他試圖跑過去拉靳非澤,但是施醫生離得太近了,他實在沒辦法。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施醫生把頭扭向了姜也的方向。水銀子彈沒有打中她,但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一瞬間,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從天而降,彷彿沉重的山頭壓在心間。施醫生歪著脖子注視著姜也,膿包越來越活躍。

她在打量他。

姜也鎮定地說:“妙妙,跑。”

李妙妙不聽,“我、不。”

“聽話,”姜也道,“去找靳非澤他們。”

李妙妙仍不動。

“李妙妙,”姜也咬牙道,“聽話!”

李妙妙看了他一眼,從窗戶翻了下去。與此同時,施醫生也朝姜也過來了。姜也拿出手槍,迎著施醫生趴在牆面上的臉龐連續射擊。硃砂子彈無法突破她的面甲,她蜘蛛一樣快速爬動,逼近姜也。僅僅眨眼之間,她爬上了三樓窗戶。她沒有立刻攻擊,而是蹲立在窗臺上,一雙癲狂的眼眸注視著姜也。

姜也抱起狙擊槍後退了幾步,心頭發寒。施醫生不太對勁,她原本是個瘋子,現在卻有種沁人心脾的恐怖。

她開了口,用一種無法描述的怪異嗓音和語調,彷彿不是人說人話,而是怪物牙牙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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