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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絕命狙殺

她說:“江——燃——”

姜也驀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怪物。說話的是施醫生,還是那個藏在背後的神明?

李妙妙忽然從窗後閃出來,躍上怪物的肩頸狠狠咬住她的臉頰。她的臉頰太過堅硬,李妙妙的白牙同時崩斷。李妙妙鬆了口,攥住拳頭,狠狠砸在怪物的膿包上。怪物那堅硬如鐵甲的眼瞼竟然裂開了數道裂紋,可還沒等她使出第二擊,怪物已經把她扒了下來,掄錘似的把她撞在牆上。李妙妙的腦袋在診室的白牆上擊出一個大洞,她頃刻間軟倒在地。

姜也目眥欲裂,“妙妙!”

就在此刻,滿是裂紋的眼瞼動了動,膿包猛然崩裂開。蜘蛛網一般的裂隙從中間開啟,好似雲層被電光擊開了縫兒。那第三隻眼即將現身,有什麼東西正透過那詭異的眼球注視姜也。姜也想要舉起狙擊槍,手腳卻不聽使喚,肢體裡好像灌了棉花,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倏忽間,他想起了劉蓓的警告——絕不能注視第三隻眼!

他想要閉上眼,不與那隻眼睛對視。可是眼皮也不受控制了,他就這麼大睜著眼睛,直瞪瞪地盯著那隻即將露出的眼球。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周身縈繞著無數漆黑的巨影。那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恐怖,那些東西隨著眼睛的張開而現身,他只能用餘光瞥見祂的一角。他的腦海中莫名其妙多了一種猜測,祂是無形的,無法接觸,只能透過夢境窺探。而祂要影響人,也只能入侵人的夢境。所以醫院的病人總是在夢裡見到祂,卻從未在真實世界看到過祂。

可是現在,無形的屏障被第三隻眼打破了,祂即將碰觸到姜也本身。

面板上突然有一種麻麻癢癢的的感覺,似乎有蟲子爬上了他的臉龐。他的眼前忽然多了許多細小的蠕動的黑點,一層層疊加在一起,遮住他的眼前。於是,好似天黑了下來,他看不見了,神的目光離他而去。

有人在他的後背寫字,“我幫你。”

有種獨特的藥香味傳來,他猛然反應過來,是那苗寨的考生。

姜也恢複了身體的控制權,那股恐怖從他的肢體裡鳴金收兵。

“快,蟻要死了。”

蠕動的黑點在一層層剝落,光又將攝入姜也的眼眸。姜也舉起狙擊槍,可他什麼也看不見,他該朝哪裡射擊?

“保持這個角度,瞄準那隻眼睛。”

他猛然想起江燃的自言自語。

這一刻,姜也明白了,江燃不是在同自己說話,他是在叮囑姜也。

姜也回憶著江燃握槍的姿勢,槍管抬起的角度,動作自然地在他的肢體上發生,他渾身的骨骼像精密的機械一般運轉,手指在肌肉的記憶下自動扣下扳機。槍管爆出煙花般的烈焰,水銀子彈飛入第三隻眼。刺蟻完全剝落,姜也恢複視覺的同時,聽見施醫生的哀嚎。

那些縈繞著姜也的黑影,頃刻間消失無蹤。

施醫生從窗臺上跌了下去,砸在停車場的花壇裡。額頭的膿包不見了,只剩下一個漆黑的血洞。水銀把她的腦袋腐蝕了一大片,一種逼人的惡臭洇散在空氣裡。姜也迅速收了槍,先扶起地上的李妙妙。她貓叫似的喊了聲“哥”,又暈了過去。姜也把她背起來,趕下樓。

花壇裡,施醫生那雙金色的眼眸已經暗淡了,好像一盞燈只剩下最後一點油。她的目光緩緩投向姜也,醜陋的臉龐裂出一個悽慘的笑容。

“江燃,是你嗎?”

姜也一驚,蹲下身問:“施阿姨?”

她似乎恢複了神智,像是迴光返照。

“我……我怎麼在這裡?”施曼箏露出迷茫的神色,“江燃……你遵守了諾言嗎?”

姜也心裡有一大堆疑問亟待開口,施醫生很可能是這世上唯一能給他答案的人。他正要開口,卻又沉默了,扭頭朝塑膠棚跑去。

靳非澤受傷很嚴重,張嶷把他擱在橫椅上,給他脫了鞋,他的雙腳血紅一片,腳底多了許多又細又深的口子。他剛剛彷彿不是踩在水泥地上起舞,而是踩在刀尖上。張嶷嘖嘖驚嘆,這就是兇祟跳神儺舞的懲罰,是他的祖宗先人施加的詛咒,這小子竟然能忍著痛跳這麼久。姜也看了也心驚,但見他還不至於斷氣,便把李妙妙放在橫椅上,快速擦幹淨他沾了血的臉,把他抱起來,朝花壇跑過去。

“你幹什麼?”靳非澤被弄疼了,非常不滿。

“看你媽媽最後一眼。”

靳非澤沒法兒動,徒勞地抗議:“我不要。”

“你聽話。”姜也道,“最後一面,不要再躲了。”

靳非澤定定望著他,不再說話,任由他把自己抱去了花壇。

姜也趕到了施醫生跟前,小心翼翼放下靳非澤。施醫生茫然地伸出手,漆黑的長指拂過靳非澤蒼白的臉龐。

“施醫生,靳非澤來了。”姜也低聲說。

她熱淚盈眶,“阿澤……”

“是他,他長大了,十八歲了。”姜也道。

靳非澤看了他一眼,又垂目望向施醫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