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顯然不是蕭傾雪的對手,擰著眉,拿著棋子看了好半晌,忽然耍賴似的,伸手把棋局撥亂:“哎呀!奴婢不是小姐的對手啦!我家小姐胸有城府,運籌帷幄,奴婢哪次跟小姐對弈,不是一敗塗地,落花流水?”
這句話一字不落地鑽入裴子琰耳朵裡。
他握緊雙手,眼神不由自主地變得深沉晦暗。
胸有城府,運籌帷幄?
一敗塗地,落花流水?
這是在點他嗎?
裴子琰抬腳往前走去,一步步走到梧桐樹下:“傾雪。”
蕭傾雪正專注低頭,把棋盤上黑子一顆顆撿出來,放回棋盒裡。
明月則撿著白子。
待黑白兩子撿拾完畢,蕭傾雪朝明月道:“棋盤收起來吧,放回屋子裡。”
“是。”
裴子琰抬手阻止,目光落在蕭傾雪臉上:“我想跟你對弈一局。”
“我跟明月只是下著玩,所以輸贏無所謂。”蕭傾雪語氣淡淡,“若是跟你下,你只會是輸家,對弈毫無意義。”
明知是輸,何必浪費時間?
裴子琰神情一瞬間沉下來,抿唇不語。
明月沒搭理他,收拾好棋盤轉身進屋去了。
裴子琰在蕭傾雪對面坐下來,目光落在蕭傾雪臉上,眼底似是有翻滾的浪潮:“南詔突然增兵,是你早就知道的訊息,還是根本就與你有關?”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蕭傾雪嘴角微揚,看著裴子琰的眼神帶著嘲弄,“裴子琰,還記得我那晚說的話嗎?和離書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希望你都不要後悔。”
裴子琰臉色煞白,垂在身側的雙手攥得死緊。
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
南詔皇帝姓蕭。
蕭傾雪也姓蕭。
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蕭傾雪是雍朝人,從未想過她可能是從別國而來,更未曾想過她是他國皇族之人。
甚至就在前幾天,他還想著蕭傾雪貪得無厭,讓她做太子妃已是無上榮光,她為什麼不滿意?
可如今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像狠狠的一個耳光,那麼清脆而又無情地扇到了他的臉上,扇得他眼前發矇。
裴子琰心慌意亂,面無血色。
他甚至不敢當面求證一句:你是南詔公主還是郡主?為什麼能調動南詔軍隊?
不。
裴子琰混亂的腦子裡閃過一絲什麼,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否認自己的猜測判斷。
他被立為太子,滿打滿算還沒有十天。
雖然蕭傾雪這幾天時常鬧和離,他們之間發生的爭執也很多,一次比一次激烈,但時間上……僅僅過去了九天罷了。
九天時間很短,根本不足以支撐蕭傾雪把訊息送到南詔去。
就算她身邊有密探,可以快馬加鞭送信,南詔調兵速度也不會有那麼快,大軍整頓出發需要的時間,比單槍匹馬趕路慢多了。
僅僅九天……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