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手上一顫,酒盞“砰”的一聲跌落在案上,酒水灑了一桌。
雍朝大臣齊齊呆滯。
跟著走進大殿的皇后腳步一頓,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蕭傾雪的背影,眼神震驚。
他們尚未回神說話,卻聽殿外響起震天的參拜聲。
三千精銳齊齊單膝跪下,呼聲震天:“參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殿內外,空氣彷彿一瞬間跌至冰點。
裴子琰臉色刷白,怔怔望著前面那個清瘦修長的背影,忽然發現,她的氣勢如此沉著鎮定,像是與生俱來的威壓。
他恍惚想起,成親兩年來,她從未有過一次情緒失控。
不是大驚大怒的失控,就連尋常人常會出現的驚慌、不安或者生氣,都從未有過。
而他一直以為那是她低調內斂,謙恭柔順。
卻渾然忘了,再怎麼溫柔內斂的女子,也會有生氣或者不安的時候。
可蕭傾雪沒有。
從來沒有過一次。
她的溫柔不是女子該有的溫柔,而是對所有人的包容。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不屑。
她有底氣不屑,不把那些張牙舞爪的人放在眼裡,所以旁人的奚落嘲諷於她而言,不過是跳樑小醜在表演。
因為不在乎,所以才包容。
而這兩年他遇到的所有困境,總是在悄無聲息中被化解,尋找到解決的辦法。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在暗中幫助?
因為運籌帷幄,因為底氣十足,所以不會焦躁,不會忐忑,不會生氣,不會讓任何負面情緒佔據她的時間精力。
裴子琰怔怔盯著她看,心頭一直刻意逃避的猜測,此時終於得到了一個篤定的答案,如此殘忍地、無情的,像一記耳光狠戾地扇到了他的臉上,讓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傾……傾傾傾凰長公主?”皇帝終於從失態中回神,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傾雪,“你……你竟然是南……南詔長公主?”
皇后雙腿發軟,忽然踉蹌了一下,朝後退去。
身後宮女及時扶住了她。
裴子琰因此而回神,轉頭看向皇后:“母后,您沒事兒吧?”
皇后抓著宮女的手腕,努力鎮定下來:“沒……沒事。”
蕭傾雪站在殿前,看著面容失色的皇帝,微微欠身:“這些日子讓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費心了,我是南詔長公主,當今天子的胞妹,真名蕭祁凰。”
皇帝面色青白狼狽,幾次試著揚起笑容,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南詔天……天子胞妹?”
“隱瞞身份三年,給貴國帶來的不便,請諸位多多海涵。”蕭祁凰笑了笑,態度從容,“南詔使臣是為我而來,若有得罪之處,亦請諸位多多見諒。”
說罷,她轉頭看向祁淵:“祁將軍辛苦了,免禮。”
祁淵站起身,雙眸落在蕭傾凰臉上,原本冷峻無情的一張臉微微緊繃,眸光深邃,嘴角輕抿,眼底似有諸多情緒浮現。
最終卻只是微微垂眸:“臣不辛苦。”
蕭祁凰笑了笑,轉頭淡道:“麻煩給我添置一張席位。”
大殿上出現片刻混亂。
宮女們眼疾手快地上前收拾席位,抬了一張桌子到首位,正想拉開距離,蕭祁凰走過去,淡道:“就放在這裡吧,不必再移動了。”
宮女有些無措,只能聽話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