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琰閉上眼,心裡排山倒海的後悔席捲而來。
他此時才意識到,就算他不答應娶雲雪瑤,蕭傾雪也輕而易舉能讓他坐穩儲位。
她有錢有權,一封信就能調動兵馬。
如果他猜測不錯,她應該是南詔公主……若不是南詔皇帝的親妹妹,她如何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她的侍女明月,又如何擁有這般囂張的底氣?
一個小小的侍女,敢頂撞太子,敢掌摑教養嬤嬤,她仗著的從不是囂張跋扈,而是蕭傾雪背後的勢力。
裴子琰後悔了。
如果他不答應娶雲雪瑤,邊關不會出現糧草短缺的情況,他跟蕭傾雪不會走到如今這般境地。
“太子殿下。”睿王低頭看著他,眼底透著深思,“你這是怎麼了?”
端王蹙眉:“南詔距離雍朝千里迢迢,太子難道捨不得王妃獨自前往?”
武王細不可察地一笑:“南詔增兵十萬,為太后求醫的誠意十足,態度也強硬,太子身為雍朝儲君,應該以大局為重。”
“是啊,我們應該慶幸南詔只是求醫,想讓晉王妃去給太后治病,而不是要跟雍朝開戰,否則……只怕我們無力應付啊。”
“沒想到晉王妃醫術精湛,聲名遠播,連南詔皇族都知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對方還是尊貴的南詔太后,晉王妃應該去的。”
朝上大臣你一言我一語,都勸太子以大局為重,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沒有人理解他心裡的悔恨。
皇帝眼看著裴子琰還是跪在地上,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皺眉:“子琰,你到底怎麼了?南詔求晉王妃去給太后治病,雖然路途遙遠,來回需要的時間可能長了一些,但為了雍朝的穩定,晉王妃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
頓了頓,“至於說單獨前往,這個你放心,朕會安排一些太監宮女跟隨,不會讓她獨自去往南詔。”
裴子琰睜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他站起身,起身走到殿前跪下:“兒臣失儀,請父皇恕罪。”
太子黨大臣說道:“太子殿下這幾天因為糧草一事,忙得晝夜不眠,大概是聽說南詔並非要開戰,而是為太后尋找大夫,心神突然鬆懈下來,才一下子失態了。”
裴子琰點頭:“是。兒臣這幾天跟雲驍然籌集糧草,本就發愁,從聽聞南詔邊關增兵開始,就一直睡不著覺,今天驟然聽到這個好訊息,一時失態,請父皇恕罪。”
“無妨。”皇帝面色稍霽,“既然如此,就傳晉王妃上殿吧。”
御前太監揚聲高喊:“傳晉王妃覲見!”
訊息一路傳到殿外。
從宣政門傳到南門,又從南宮門傳至晉王府。
蕭傾雪聽到這個訊息,不疾不徐地坐在窗前喝了盞茶,悠哉閒適,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傳旨之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王妃,您……您請快點吧,皇上和滿朝文武都在等著呢。”
“急什麼?”明月怒斥,“沒看到我家王妃還在喝茶嗎?”
傳旨太監臉色一變,不敢相信晉王妃居然敢怠慢聖旨。
可一想到滿朝文武都在等一個女子,且這個女子即將身兼要職,前往南詔,一點閃失不能有,他只能壓下不悅,耐心地等著。
蕭傾雪喝完茶,把茶盞放下,起身去內室換了衣服,隨後出門,和明月坐上馬車,悠哉悠哉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