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佳忙又道:“世子請留步!鬱姑娘想沐浴更衣,只是眼下廚房忙著做早飯、煮姜湯,人手不夠,您看……”
孟觀行淡漠地瞧了她一眼,“你去廚房幫忙,給她燒兩桶熱水,省得她不如意又折騰人。”
含佳頓時傻了眼,她在王府也沒做過這粗使的活,正欲分辯,抬眼瞧見世子神色不耐,只能憋屈應下。
寶慶怕人走了,忙接過話道:“世子,這陰雨天被子和衣裳都濕噠噠的,姑娘還想借一個燻籠用。”
孟觀行失了耐心,暗暗後悔幾日前怎麼同意讓鬱茜羅這麻煩精隨他一道回寧陽。
“這地方哪來的燻籠?告訴她忍忍。”
驛丞雖不知鬱茜羅身份,但昨日傍晚,世子一行人抵達驛站,他初見鬱茜羅時竟看呆了一瞬。
那姑娘年紀約莫十四五歲,外貌身段皆極為出挑,且世子的隨身侍衛對她頗為恭敬,驛丞暗中猜測她身份不凡。
他聞言忙笑著接道:“世子,驛站庫房裡應當有燻籠,稍候下官吩咐人送到鬱姑娘房中。”
“勞煩。”孟觀行微一頷首,抬腳就走,驛丞等人連忙跟上去。
含佳氣得在原地恨恨跺腳,寶慶暗暗鬆了口氣,輕聲道:“含佳姐姐,我先上樓伺候姑娘了。”
她也不等含佳應下,匆匆跑了,生怕含佳使喚她去廚房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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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茜羅沒等來燻籠,迷迷糊糊睡著了,一覺睡到晌午才醒。
她躺在床上,睏意未消,聽見外頭隱隱約約傳來含佳嘀嘀咕咕的聲音,不用細聽也知道含佳在嘀咕些什麼。
無外乎是嫌她商戶女的身份上不了臺面,厚臉皮寄住在王府,阻了她去伺候郡主的大好前途。
雖然本朝商戶地位不低,但普通百姓和高門權貴之間橫著天塹,更何況這權貴是炙手可熱的安遠王府。
前世,鬱茜羅不信命,仗著安遠王和鬱家的關系,十三歲那年厚顏隨安遠王進京,借住在王府。
她想借助安遠王府的關系,覓得一金龜婿,等及笄後嫁給官宦子弟為妻。
住進王府後,她見到了王府世子孟觀行,一度驚為天人,她在寧陽生活十多年,從沒見過如此矜貴俊美的男子。
何況他身份還不低,且年輕有為。
鬱茜羅幾乎在那一刻就下定決心,要嫁給孟觀行。
從那天起,她仗著年紀小,藉口對王府和玉京不熟,時常去找他。孟觀行不耐煩應付她,躲著走。
加之他在外辦差,有時十天半月不回來。
鬱茜羅見不到人,就故作可憐柔弱去找安遠王假意哭訴,迫得安遠王尷尬撓頭,把孟觀行使喚回府應付她。
誰知孟觀行竟然吩咐一個嚴厲古板的嬤嬤壓著她學習,每日還給她佈置完成不了的功課,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他還美其名曰:“既然你叫本世子一聲‘哥哥’,本世子一向都是這樣待妹妹的。”
“本世子沒有寫一手軟趴趴字的妹妹,也沒有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妹妹!”
鬱茜羅鬱悶至極,被孟觀行壓著學了一年多的習,熬瘦幾斤,歇了對孟觀行的心思。
等到及笄,她把目光放到王府外,可她很快看清楚京城但凡有些家世,她能稍微看入眼的男子,都不願娶一個商戶女做正妻。
沒了選擇,她又不想認命。
於是乎,她轉頭回來繼續勾引眼前的孟觀行,可孟觀行像塊不解風情的臭石頭,她撞得遍體鱗傷,在十九歲那年離開王府,最終落得個眼盲身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