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簡陋的小院,餘露一把拽住他胳膊,“說清楚,那姑娘是誰?”
“與你何幹?!”羅源煥甩開她的手,打心底生出厭惡,“那晚只是意外,你最好適可而止!”
餘露看向他,忽然笑了,“可惜止不了,我有孕了。”
她倒黴了二十年,上天讓她在街邊撿到羅源煥,就是給她一個脫離窮苦日子的機會,她定要嫁給羅源煥,做狀元夫人!
“有孕?”羅源煥怔住一瞬,望著她臉上得意又刺眼的笑,“你說有了就有了?”
餘露急道:“不信我們去醫館診脈!”
羅源煥沉聲暗含諷刺道:“就算有又如何?你半夜往男人床上摸,我怎麼能確定是我的種?”
“你!”餘露見他不肯承認,氣道:“你若是不認,我明日一早就去敲登聞鼓,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羅源煥心底戾氣一瞬間上湧,殿試再過兩日就舉行,他不能讓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女毀了前途!
他目光沉沉與她對視,良久,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比他的還粗糙,指骨粗硬,因捨不得點炭盆,她手背上生了許多紅紫的凍瘡。
猙獰,醜陋。
與他長姐從前的手一般,令人打心底裡生厭。
他厭惡再過捉襟見肘的日子,再也不想回憶過去,他應該堅持到底,不該接受任何人的相助。
不是誰都像鬱茜羅那般心思淺,明明可以明目張膽地挾恩圖報,卻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
他想起鬱茜羅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白皙瑩潤,指甲修剪地整整齊齊,上頭塗了大紅色的丹寇。
彷彿剔透雪枝上露出春意,令人嚮往之。
“餘露,這話可不能亂說。”
餘露見他低頭,立刻回握住他的手,手背上一處凍瘡因她力道過大而崩開,滲出血來,她絲毫沒察覺到痛。
“源煥,你放心,只要你娶了我,我定能做好賢內助,給你生兒育女,替你將羅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羅源煥恍若未聞,視線落在崩裂出血的凍瘡處,看著絲絲縷縷的血跡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流。
像一張小小的嬰兒的嘴。
餘露又再三保證,他終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個“嗯”字。
餘露大喜,腦海中已經想象出成為狀元夫人的美好前景,她歡歡喜喜地跑去廚房準備午飯,甚至將最後一點臘肉給炒了,要給羅源煥補補身子,好去參加殿試。
面見天子,高中狀元。
鬱茜羅到瑰寶閣取了頭面回來,半路又遇見了孟觀行帶人挨家挨戶搜查,抓捕柴元順。
她視若無睹走過去,孟觀行腳步頓住一瞬,握住刀柄繼續往前走,孟伯羽和孟仲飛對視一眼。
世子本是要相看姑娘的,但奈何柴元順越獄,事情一推再推。
“伯羽,帶人往城西搜,仲飛帶人往城南搜。”他突然出聲吩咐,語氣掩飾不住的冷沉。孟伯羽和孟仲飛忙應了,各自領了一隊人前去搜查。
槐米小聲道:“小姐,您與世子吵架了嗎?”不然見面連聲招呼也不打。
“嗯,已經絕交。”鬱茜羅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槐米想問原因,瞧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樣,最終還是把話嚥了下去。兩人一路沉默回到鬱家。
鬱織金在鋪子裡忙,她帶著首飾直接回到絳紅院。
槐葉正坐在院中曬太陽,見她們回來,忙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小姐,頭面取回來了?”
“讓我瞧瞧做出來的成品。”
鬱茜羅將檀木匣子遞給她,不忘叮囑一句,“小心些,別將寶石刮花了。”叮囑完她,鬱茜羅轉身直接往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