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戲言,孟觀行以此來安鬱茜羅的心。
鬱茜羅自然不擔心這些鶯鶯燕燕會打什麼主意,她原先身份再低,如今成了後宮唯一的女主人。
原先高高在上的宣慈長公主與她搭話,也小心逢迎。
鬱茜羅享受權力帶給她的歡愉,比之床榻之間孟觀行的低頭取悅,更讓她感到興奮。
她就是這般世俗,愛權勢,愛華服,愛美食,愛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蘇雅昭站在人群中,近乎自虐一般盯著鳳座上的女人看,鬱茜羅著一身大紅遍地金繡鳳穿牡丹的廣袖羅衫,雍容華貴,美極,豔極,彷彿花王化成的精魅。
她不甘,她嫉恨,她與孟觀行明明是青梅竹馬,哪裡比不上鬱茜羅這膚淺的女人?
鬱茜羅是美,可十年或是二十年後呢?她容顏不再,孟觀行還能只守著她一人?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宮婢悄悄靠近,對她低語幾聲。蘇雅昭藉口去更衣,她從前常來皇宮,對宮裡的路線很熟。
輕松避開來往的宮婢和內侍,蘇雅昭站在清德殿的廊下,要求見皇上,內侍楊平匆匆進去通稟。
她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楊平很快出來,“蘇姑娘,皇上請您進去。”
蘇雅昭大喜,掩飾住眸中的笑意,不放心地整理幾下平整的衣角,慢慢沉穩踏入殿內,“臣女蘇雅昭見過陛下!”
孟觀行放下手中的摺子,眉眼冷淡地看向她,“何事?”
蘇雅昭起身,仰頭看向禦案後高坐的男人,他的容顏本就出挑,如今龍袍加身,更顯無上矜貴。
“聽言哥哥……”
孟觀行眼中情緒完全冷下來,一言不發看著她。
蘇雅昭膽子更大,“聽言哥哥,您身為一國之君,坐擁天下,鬱、皇後如今年輕,可十年後呢?她容顏老去,您還能守著她一人嗎?”
“我可以……”
“噓!”孟觀行似笑非笑,“歲月流逝,皇後年老,朕豈不是比她更老,朕只擔心,她屆時厭棄朕。”
他口吻似是染上幾分陰戾,“權力的確是個好東西,未來朕可以殺了所有肖想她的男人。到死,她只能有朕一個男人!”
“蘇姑娘可明白呢?”
蘇雅昭震驚得看著他,她好像突然不認識孟觀行了。
孟觀行並不在意,“蘇姑娘今日來見朕的事,定會傳到她耳中,她定會不舒服。朕明明知道她會不舒服,還是見了你。”
“因為她從前就厭惡你,朕需要一個藉口呢。朕也不能不給孟瑾和蘇太傅面子,你說是不是?”
蘇雅昭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張了張嘴,竟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宴會散去,鬱茜羅沐浴更衣完,慵懶斜靠在美人榻上,兩名宮婢正在給她揉肩捶腿,她近來身子極易乏累。
內侍楊平親自來稟,生怕她不知道皇帝的意圖,再生了誤會,“蘇姑娘的馬車大約已經到了城外,皇上已經下旨,說她心中放不下先皇太孫,自請去廟裡待發修行,為先皇太孫誦經祈福。”
鬱茜羅無聊把玩著暖玉製成的玉如意,“本宮知曉了。”
楊平抬眼瞥見她修長白皙的手指似是與玉融成了一體,補充了句,“皇上說了,娘娘千萬不要掛懷,總要給蘇太傅和先皇太孫留些體面。”
鬱茜羅嗤笑一聲,“囉嗦,皇上心中,本宮是這般小心眼的人?”
楊平連忙陪笑,又找話逗她開懷,見她面色無虞,這才暗舒一口氣,離開坤寧宮去複命。他頂不愛來坤寧宮,皇後娘娘並不跋扈,也愛笑,但伺候她,卻比伺候皇上還不易。
生怕一句話說錯惹她不開心。
今日政事繁忙,孟觀行忙至夜深,才匆匆趕到坤寧宮,鬱茜羅已經睡下。
他放輕腳步走進臥房,一隻腳才踏上床,就被鬱茜羅不耐煩踹下去。孟觀行忙湊過去哄她,先抓住她手,不想被她撓傷臉面。
“阿羅,我今日事情忒多,不是已經讓楊平先來給你解釋了?”
鬱茜羅沒好氣地咕噥,“誰在乎她?我睡得好好的,誰讓你來吵我?”
孟觀行終是上了床躺下,將她摟在懷裡,“孟歡不願意處理政事,苦累差事皆由我來處理。我是笨嘴拙舌,不如他會哄你高興是不是?”
“你是不是有完沒完了?”鬱茜羅翻個身背對著他,心裡頭愈發煩躁。
“我不說了就是,阿羅別生氣。”孟觀行安靜片刻,對著她的耳朵咕噥,“我只是想讓你多疼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