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洲輕行平穩,雲婠婠有些疲憊的靠在軟枕上假寐,車廂裡安靜極了,近乎呼吸可聞,這算得上難得和諧的畫面,卻未及到城主府便被枝鷂的低聲詢問給打破了。
“阿昱,我們何時回仙界?”
聞言,青昱沉默的神情陷入了沉思之中,此行魔界,他所歷之心思繁多,從不耐煩擾到欲求欲得再到求而不得讓他仙心不穩,仙魂蒙塵,如今已有仙根將傾之勢,他的仙體在告訴他,他該離開了,可他的心卻在告訴他,若時日日久,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
雲婠婠如毒藥,在他發現中毒之時,卻早已毒入骨髓,無法治癒。
即使是拔骨洗髓,也無法根治的無解毒藥。他心思幾經浮沉,早已忘記了要回應枝鷂,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明明眼前空無一物,卻好似透過了幾重隔離看向了很遠的地方,滿目的都是落寞與傷情。
難以自拔。
而枝鷂等了許久未等到青昱的回應,便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覆又問道,“阿昱,我們何時回仙界?”
大概是枝鷂的拉扯觸動了他的沉默,他猛然收回空洞的目光,看向輕聲詢問他的枝鷂,正欲回答,卻被雲婠婠給打斷了。
雲婠婠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眸,似漫不經心又似刻意為之,她說道,“本尊光想著府裡的小侍女了,忘記枝鷂受了驚嚇,需得早些回到仙界才能靜心安神。”
她頓了頓,未及開心也未及不開心,雲婠婠事是而非的態度讓坐在一旁的枝鷂心中一緊,她不明白她是何意,只能有些侷促的等著她的後話。
“本尊原先與仙君承諾過,待尋到枝鷂便送你們離開魔界,如今枝鷂已尋到,本尊自當信守當日之諾,正好枝鷂又急於回仙界,本尊這便送你們前往仙魔邊境。”
雲婠婠話落,車廂裡又安靜了下來,青昱看著雲婠婠,神色幾變,他沉默了良久,似有話說,剛動了動嘴唇,卻又被雲婠婠給打斷了。
“仙君不必擔心在城主府裡養傷的仙衛,本尊會讓綠瞳將那仙衛送到仙魔邊境來,與你們一同離開。”
雲婠婠剛說完,閻十七便喚出了魔靈蝶,他撩開遮簾,不等雲婠婠吩咐便將魔靈蝶放到了車廂外。
“此去城主府只需少時,我們可先去仙魔邊境等待。”
“嗯。”雲婠婠淡淡的應了一聲,“許久未見綠瞳,竟有些想見了。”
“不過一日光景,尊上想的多了些。”
“不過一日光景,你話似也多了些。”
“屬下知錯。”
“嗯。”雲婠婠淡笑似的輕嘆,隨即又假寐了過去。
她的傷雖然閻十七和青昱都清楚的很,但如今傷上加傷加傷這件事情,她還不想被他人知道的清楚,她假寐便也能掩藏些她的傷勢,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更不用看著青昱眼裡藏著的哀怨去想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是對得起誰,還是對不起誰。
鷺洲輕行的平穩讓本就靜默的車廂顯得更是靜默,車廂裡的仙魔都有著自己的心思,各自沉思,便是鷺洲輕行已停了許久,都無人察覺。
這般詭異的靜默,車廂裡的四人似是渾然不覺,唯苦了駕車的慕隨免和慕萋萋,他們到仙魔邊境已停留了好些時間,車廂裡卻沒有半點動靜,若不是他們未曾離開過鷺洲輕行,都要以為自己駕的是空車了。
慕隨免與慕萋萋相視而過,這般冷肅的氣氛,著實令人難受。
“魔尊,仙魔邊境到了。”
慕隨免的聲音傳入了車廂裡,卻是讓青昱和枝鷂不約而同的同時變了變神色,或是隱憂或是欣喜,但都表現的極為隱晦。
雲婠婠慢慢的睜開了假寐的雙眸,眸色裡隱有星辰墜落,她懶懶的帶著軟糯嗓音問道,“都到了嗎?”
“回魔尊,算算時辰,綠瞳大人他們還需小半刻才能到仙魔邊境。”
“既然沒到,喚本尊做甚?”
“隨免知錯。”
雲婠婠似被強行喚醒般的發了些牢騷,她軟綿綿的躺在軟榻上,慵懶至極,全然沒有一點屬於魔尊的狠厲樣子,反而透著些不明覺厲的楚楚可人,剎是惑人。
她的此番模樣,還真有些惹人憐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