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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門前望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

翌日,雲鶴辰時未過就領著雲飛與阿清出了門去,蘇以言約了金氏巳時一刻見,金氏巳時未到就赴了約,這次卻只有她和她一個丫頭,還命人帶著一小框個兒大的荔枝。

蘇以言假意推脫,見金氏有些生氣嗔怒,她才接過。

她親自出去迎的金氏,將金氏引進府裡後,坐在蘇以言院子裡的石凳上,蘇以言見她眼下青黑,與她搭話時不時又晃神,讓子星上些果子來,又拿了盤子裝了她帶來的荔枝,便叫人都退下了,然後將荔枝推到金氏面前,關心道,“金姐姐,你是否昨夜未歇息好,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呢?”

末了,又補了句玩笑話,“可是妹妹請姐姐過府一敘打擾了姐姐,若是,妹妹在此給姐賠個不是。”

金氏忙接蘇以言的話道,“哪兒是妹妹的不是,是妾的不是才對,妹妹邀請妾過府一敘,是看得上妾,但妾有一事,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蘇以言將荔枝剝開,又誇了誇金氏送來的荔枝,她語氣甜糯,金氏聽她說話心情也好了不少,但見她轉移開話題,自己那話怎麼又說不出口了。

“姐姐,我算是明瞭,杜牧之所寫,妃子因荔枝而笑,謝謝姐姐送的荔枝,真是甜啊。”蘇以言將荔枝肉吃下,吐出核來,才想起什麼一般,又站起身子來,笑著對著院子外的子星喊著,那聲音像黃鸝一般清脆,“子星,將先前金姐姐送的荔枝給七哥哥留些,剩下的先放在倉窖中。”

子星答了“是”後,蘇以言這才又對著金氏和善笑笑,“讓姐姐見笑了,七哥哥總是將好的物件都留給我,所以……我也投桃報李罷了。”

金氏瞭然點點頭,受她情緒感染,自己心中墊壓的石頭也往上抬了抬,她像是突地送了一小口氣,透過蘇以言像是在看別的什麼一般,微笑著道,“小娘子與通判感情甚篤,令人羨煞。”

“對了,姐姐,”蘇以言見她不動手,只喝著茶水,自己剝了一個荔枝遞給金氏,金氏吃驚後又謝過蘇以言才接下,聽她活潑的聲線在耳邊說,“姐姐是哪裡人?”不等金氏回答,蘇以言又說,“姐姐可知與你同姓,可能還是同宗的分水縣金知縣?”

金氏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波瀾,但很快便消失了,蘇以言捕捉到了,立馬上前握住她的手,狀似天真地說道,“我二外舅昨日給我七哥哥送來的信中說,讓我七哥哥分外小心,這睦洲之內的官員勾心鬥角,順便覺得例子就是這金知縣,以及同雲家有聯系的蘇知縣。”

金氏才接話,試探問,“妹妹口中的這蘇知縣妾知道,可是去歲因貪汙入獄,被抄家的那位?”

蘇以言點點頭,“正是呢,聽說這兩位知縣均是被同僚陷害的,為人均是正直無私,對治理縣城的百姓也親厚,正是與那些貪官汙吏合不來,這才被構陷,被抄了家。”

說到這,聽見陷害二字,金氏眼中彷彿閃現出來光芒,不負之前那幅死氣沉沉模樣,她也起了興趣問道,“朝廷中那些大官都知道是被陷害的嗎?”

蘇以言松開金氏的手,又剝開一個荔枝,手上沾染了荔枝皮上的汁水,金氏見狀,捏著錦帕替她擦拭著,見蘇以言又將白胖的荔枝肉遞給自己,金氏緩緩搖頭,用手擋回去,“姐姐便先謝過妹妹了,姐姐在家已吃過不少,這些都是給妹妹你帶的,妹妹你請吃。但姐姐有些疑問,朝中大臣竟也會關心這些小縣城的官員案件嗎?”

蘇以言咬了一口,荔枝肉柔軟多汁,汁水在她口中蔓延開來,將她甜的眯了眯眼睛,她才瞪大眼睛,道,“姐姐竟不知?蘇家與雲家二官人乃是連襟關系。”

金氏有些驚訝,她從前確實未有耳聞,她只知道,蘇家與雲家有些關系,只當是遠房親戚什麼的。畢竟一介宰丞,本家與外家人已無數,家族龐大起來,遠房親戚也數不勝數,確是沒有了解其中細碎的事,不知道兩家竟是這等比較親近的關系。

那與相府如此親近,竟也能被構陷?

她定了定神,淺笑著對蘇以言點頭,聲音溫柔,“姐姐無知,確是不知道這兩家的關系,既然蘇家與相府是這等關系,為何那些官員還會構陷蘇家?”她也問了出來。

蘇以言卻不在乎地擺擺手,她捏著錦帕將手擦拭幹淨,才對著金氏甜甜笑著說,“姐姐這怎麼能算是無知呢?不瞭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我三哥哥才在翻閱官員貪汙案的時候,知道這些,才立刻讓二外舅給七哥哥寫信,讓他小心睦洲這些……”

金氏險些激動地站起身來,她語速極快問,“那金家的案子又從何得知是被構陷呢!?”

蘇以言抬眼看了她一眼,金氏這才捏著帕子往石凳子後坐了坐,做出似從前一般的那一副端莊模樣,蘇以言只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她本打算調皮賣一個關子,但又覺得金氏若真是金知縣的玉女,那不是同自己同病相憐,她情緒也低落起來,

但她低著頭像在思索一般,金氏也沒起疑,聽她說道,“金姐姐,蘇知縣同金知縣乃是同窗,有些交情,所以,我二外舅與他連襟蘇知縣也是同窗,依我看來,可能二外舅與金知縣都是同科進士,自然而然,他便同時多看了看,瞭解了這些瓜葛。”

蘇以言這話頗有些漏洞,只因這些說辭都是蘇以言見著金氏才想到的,但顯然,此刻情緒激動的金氏,沒有發現。金氏現在捏著錦帕的手有些發著抖,她一直覺得自己父親不是貪汙的人,自己家裡吃的用的也比普通百姓家裡好不了多少,這樣的人,貪汙起來,又將貪汙的錢放在哪兒呢?

如今這是第一個同她說,她父親應是被冤枉栽贓的,她忍了忍,險些落出淚來。

蘇以言見她出神,卻沒喚她,過了一炷香時間,才上前去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手,“姐姐,你在發呆嗎?”

“我也總是發呆,這個時候,七哥哥就會喚我,將我喚回來。”蘇以言又害羞似的低下頭,手指也攪弄著手帕。

金氏眼角掛著一滴淚,猛地被她喚醒,像是大夢初醒不知是何年一般,恍惚之間,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她也沒理會蘇以言給她找的藉口,就對著蘇以言說,“妹妹,你覺得呢?”

蘇以言抬起頭,眨了好幾下眼簾,才懵懂地說,“姐姐,我覺得什麼呢?”

金氏覺得自己唐突了,只壓了壓心中那份不知所措,但還是抓起蘇以言的手,“妹妹,你覺得蘇知縣與金知縣可是被冤枉的?”

這句話直擊蘇以言心靈。

她鄭重點頭,然後一動不動地望著金氏,“我覺得同二外舅說的一般,都是被冤枉的。”

話音剛落,就又補了一句,“希望七哥哥能為他們做主,將冤案都平反了,還他們一個清白。”這真是蘇以言的肺腑之言了。

金氏眼角劃過一滴淚,她用錦帕匆匆擦了擦,又靦腆笑笑,然後說道,“讓妹妹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