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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野澤與泰山,青兗黃巾的根據地

大野澤南北三百多里,東西一兩百里。眾人站在大野澤的西側望去,只見遠處水天浩渺,與天相接。大湖寬廣,一眼看不到盡頭,唯有紅日映照下,泛出粼粼波光。

而大澤到了近處,又變得水陸交錯,淺深不一,到處是低窪溼地,交錯著大片的蘆葦、浮萍與沼澤。

“呦!呦!~~”

聽著鳥叫,放眼望去天上,就能看到成群結隊、起起落落的沙鷺、野鴨與鴻雁。它們喚出拉長的清鳴,扇起鹹腥溼潤的水風,從眾人頭頂上飛過,只留下從天而落的“幸運”。然後,這“幸運”無比精準、飛速變大,正中張承負仰望的額頭,讓他目瞪口呆。

“呃!這鴻雁?!…”

“咳!承負郎君,不用取下弓箭,勿射勿射…這‘鳥落’中頭,在這齊魯大地看來,可是一件吉兆啊!常言道,‘天落喜兆,是不期之福’。能有這種幸運,接下來,必然會有喜事發生!…”

王度笑著解釋,一副恭喜的模樣。張承負握著獵弓,估計了下飛鳥五六十步的高度,只好悻悻鬆手,擦去額頭的“鳥落”。隨後,他嗅著鹹溼與鳥味,環顧大野澤沿岸,看著薄薄雪層上冒出的枯黃蘆葦,綿延到遙遠的天際,忍不住悠然慨嘆。

“鴻雁高飛喜鳥落,蘆花千里散輕白…這大野澤,可真是浩蕩開闊,難辨深淺啊!”

“是!郎君所言極是!這大野澤變幻不定,最難的就是尋找方位路徑,尤其是深淺難以琢磨。別看這茫茫沿岸,都是數十上百里蘆葦,但蘆葦下面卻不一樣!有的下面是堅實的泥地,有的下面是空空的水窪,更多的則是深陷的沼澤。您看,像是這一塊,它下面就是虛的,踏上去就得陷住半截!…”

說著,王度拿起一根樹枝,戳入一處蘆葦叢。果然,那樹枝陷入大半,都沒碰到底。隨後,他笑著道。

“若是不知曉路徑,貿然亂走,腿腳陷入泥沼,就輕易掙脫不得。甚至能整個人,都被大澤吞沒!而眼下是秋冬枯水,泥沼凍硬,還算能勉強通行,只是不能騎馬。要是到了春夏漲水,澤域大擴,池沼泥濘…那要通行此地,就唯有依靠舟船了!並且,大船還行不過去,只能劃小船…”

“確實!我看這大野澤湖泊寬廣,四通八達。蘆葦茂密,道路難尋。泥沼眾多,無法騎馬。地形複雜,又難以通行大軍,甚至無法披甲…難怪當年梁王彭越能依靠此地,先後與秦楚戰無不勝的精兵,周旋數十年!”

親眼見到這大野澤的沼澤,張承負興致頗高,笑著對王度道。

“王君,這豈不正是大野澤最大的妙處?只有熟悉地利,精於水性的本地人,才能自如在這大澤中穿行。而不熟悉地利的,哪怕是前來討伐的強大軍隊,也要望澤興嘆!更妙的是,甲冑與馬匹,都在這裡變成了累贅;軍隊的行伍,也被沼澤與水域限制,發揮不出陣戰的威力來!…”

“這樣的地形,可天生就是以弱勝強,與強大的對手糾纏,還能保全自身的所在啊!…”

“啊?討伐的軍隊?以弱勝強,保全自身?”

聞言,王度怔了怔,若有所思後,臉色數變。他默然片刻,勉強笑道。

“郎君,這大野澤的地利,在周圍百里,是村莊與百姓共享之。眼下齊地的民心,可與秦末那會不同啊!…”

“王君,民心思變,天數也會有變。若是三年大旱,那百姓也就沒得選了。不過,君提醒的對!這大澤周圍百里的大族雖然不多,但同樣也是有的。他們知曉地利,若是引路,確實是個麻煩,得儘早料理了!…”

張承負笑著說了兩句,就點到即止。他看了眼這未曾冰封、染上霜雪的大澤,稍一沉吟,吟出兩句楚詩來。

“滄沼廣兮風水急,蘆叢深兮水徑遮…嗯,嗯…好一處大澤!…”

詩吟到一半,卡了殼,可見還是靈感不夠。少年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對王度道。

“王君見識廣博,這大野澤的典故,可有什麼教我?”

“咳!大野澤的典故?自然是有的。這第一句最早的典故,就是《禹貢》所言,‘大野既瀦,東原底平’。大禹疏通水系,讓大野澤匯聚四方流水,成為一處大湖澤後,那東原的水患,也就此解除。所以,這大野澤就是整片齊魯大地上,地形最凹的所在!各處河流都是匯向這裡的,大野澤也因此四通八達…”

王度微微挺胸,環顧茫茫湖澤,目光望過隱約可見的鹿群與野豬,肅然嘆道。

“而到了春秋時,這大野澤最著名的典故,自然是夫子的‘獲麟絕筆’!七百年前,魯哀公西狩大野澤,隨從叔孫氏家臣捉到一隻‘麒麟’。夫子聞訊趕來阻止,卻只看到‘麒麟之死’…”

“夫子見此天兆,視為大不祥。他伏地痛哭,高聲喊道,‘麟出而死,吾道窮也!’隨後,夫子就此絕筆《春秋》,不再收徒,一年多後就鬱郁而死。接著,天下紛爭的亂世,也就此到來了!”

“所以,這天下的紛爭到來前,必然會有預兆啊!祥瑞之死,就是惡兆之生,是亂世之起。而這幾年,天下又是日食、又是地震,四處災疫橫行…就像大賢良師所說,蒼天已然死了!漢室也命數將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