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醫師,醫師你救救我爹!”
“家屬不能進去,你們進去傷者會被感染,全都在這條線外面等。”
“五娘在裡面嗎?五娘!!娘來了!!”
“石頭,你怎麼就這麼沒了啊!你才多大點啊!長這麼大爹孃連塊擂肉餅都沒能讓你吃上啊!我的石頭……”
年茂學愣愣的站在那,看著人群來來去去,進進出出。
看著有傷者傷重不治,被抬出來蒙上草蓆。
將近一百的百姓死亡,在名單上只是冰冷的數字,對於整個豐縣來說,這人數算不上多。
可對於他們的親人來說,卻是家庭的分崩離析。
年茂學胸口悶痛。
看著死者的親人崩潰痛哭,罵著突厥人,罵著老天,罵著早就沒了的朝廷。
而他作為豐縣父母官,卻只能這麼看著。
一個月前,他還在為豐縣的成績沾沾自喜。
也曾想過,胡縣的柳大人雖有本事,但在軍事上用錢太多了,導致胡縣大半的盈利都用在了軍營。
而他們豐縣卻省了這筆開支,因此發展得十分迅速。
柳意派人來報信的時候,他雖擔憂,但心中總是存有僥倖,覺得荒蕪北地,這般多的地界,突厥人未必會來他們豐縣。
可突厥人就是來了。
心中未必沒想過若突厥人來了怎麼辦,卻心存僥倖,覺得災難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又會覺得,望鄉郡不會袖手旁觀。
可他怎能用整個豐縣的命,去賭一個突厥人不會來的可能?
又怎能將希望寄託於遠在天邊的望鄉郡。
就算是望鄉郡真的來人,依著他們的速度,豐縣也已毀了大半。
更何況,為啥突厥人來之前,他豐縣的五百民壯會被抽走?
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巧?
“大人?您沒事吧?”
江溪扶著面色幾經變換的年茂學,生怕他一時著急昏過去。
年茂學卻強撐著再次站穩。
“無事,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
崢嶸亂世,若只想閉門自守,明哲保身,只會迎來強敵叩門。
若無勇力相保,早晚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年茂學的神情堅定下來,不再那麼複雜,也不再留戀,轉為如釋重負:
“走,去見柳大人,與她稟告。”
“我豐縣,願歸胡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