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壺溫熱的茶水很快被梁荃幾口灌進腹中,他又重重的將茶壺放在桌上。
“究竟是誰道茶可以清心。”
汴京官舍。
因幾個月未住,蘭茝的房內都蒙了塵。來了官舍之後,她從不讓官舍內的侍女打掃她的房間,這次也是她一人收拾。
一直忙到入夜時分,她才將一切收拾妥當。
此刻正獨自一人在房中煮茶驅寒。
這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進來。”
雲杉手提食盒推門而入,不知怎麼的,自從得知了她女子的身份後,他在她面前越發的拘謹起來了。
“雲杉,你又給我送飯了,可吃過了?坐下一起吧。”
桌上的茶水沸騰,房內茶香四溢,雲杉落座後,蘭茝為他倒上剛煮的新茶。
自從來到南方以後,她便愛上了飲茶,這可以讓她在紛亂而緊張的局勢中獲得一絲安寧。
雲杉從食盒中一一取出小菜,又遲疑的看著她道:“你當真是女子?”
在北燕時,人多眼雜他不便問,現在只有他們兩人,他才將憋在心裡的話問出了口。
蘭茝聞言一愣,而後又笑著的點了點頭。當初在斷鴻樓時雲薈說雲杉是個傻小子,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女子,能以一人之力對戰全營,又秒殺一眾男子考取武狀元,就是在朝堂上面對權臣貴胄也遊刃有餘。”
蘭茝笑著飲了一口杯中茶道:“有啊,此人你也見過,正是北魏女將翾飛。同樣是女子之身,卻能征戰沙場,一手建立十萬驚鴻軍,更是北魏皇子們的授武之師,比其她,我還相去甚遠。”
雲杉想起二人在燕京獵場的驚豔表現,不由期待道:“你與翾飛各為其主,也許終有一日會在戰場相見,倒是令人期待雙殊之爭孰強孰弱。”
“我亦拭目以待。”她有預感,翾飛將會是她的對手。
雲杉看著此刻驕傲自信的蘭茝,心中猜測她的身份定是非同尋常。知道她是女子,而且是唯一一個知道燁王身份的女子,本為自家小王爺高興,此時想來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蘭茝並未察覺到他神色異常,而是聽了他“各為其主”這話,自嘲的笑笑,又想起如今滿城對梁墨的讚譽之聲,問雲杉道:“如今朝堂上的局勢,你怎麼看?”
雲杉搖頭道:“經北燕一行,朝中人人都知梁王心中這杆稱往何處斜,梁四皇子要奪儲君之位怕是難啊。”
“南梁禮教文化深入人心,梁王更是看重尊卑嫡庶之別,當日樓府勢力如日中天,他才捧了四皇子,一是為了制約朝堂局勢,二是借他之手拔除樓府勢力,如今樓府失勢,再無外戚幹權之憂,四皇子這顆棋自然隨時要被放棄,尤其那位二皇子梁墨不似大皇子梁硯那般是個蠢鈍之人。”
“依你之見,梁四皇子接下來該如何做?”
蘭茝眸光幽深,看著沉到壺底的茶葉道:“如今,儲君之爭已無用,他唯有發動政變一條出路,第一步便是快速掌握宮中禁軍的佈防。”
“怕只怕,其他人亦會想到這個可能。”梁荃是帶了利齒的猛獸,他的那些兄弟們又豈能容他,怕是要拔盡他的爪牙才能安心吧。
“他此刻要做的便是韜光養晦,自掩塵埃。”
他本就是北燕蟄伏了十年的孤狼,怎麼做才能讓自己處於弱勢,降低對手的警覺,想來是不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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