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老相熟的思考,同時也出於想與他拉近關系的目的,她自然而然地默允了他的陪同,將手裡祭錢讓給他拿著。
蘇誡莞爾一笑,笑帶春風。
旁邊的離看著二人好似初相見,又好似久別再見乍驚歡的曖昧對望,心中難說滋味。
他的印象裡,雲渡可是恨透了他,要報複他,要置他於生不如死境地方罷休的。
她怎麼會對他表現出佳人邂逅的女兒家的羞怯、忸怩來?
還有蘇誡,在他府上時候,他對雲渡基本是能用強,絕不溫聲細語問人意願的霸道瘋癲形容。
怎麼出了家門,倒是有點披著人見人恨,人見人怕的佞賊狼皮還硬裝謙謙君子的慫包模樣。
尤其是看他時,總有一種長者寵憐晚輩的慈和、嚴苛、縱容等格外複雜的感受。
導致他越看他越膈應,越看他越煩,討厭中又不由己的想靠近。
跟鬼迷了心竅一樣。
話說回來,這愛恨糾纏不清的兩人是何時擯棄仇怨,相對和諧的?
他們莫不會在朝夕相處中舊情複燃了吧?
他身陷暗局,個人情感不說也罷,可是,公子怎麼辦。
傻大姐不是傾心公子的嗎
怎麼能對已棄用的男人流露如此不持重眼神!
“記得你說過,你的家人是被你們的皇帝不分是非對錯誅滅的,當時死了有千餘人,等你知道的時候,他們全都堆成屍山焚為了灰燼。”
淡淡瞧了瞧對雲渡不懷好意的老男人,對雲渡溫聲又道:
“你說你才從大牢裡救出你弟弟,回頭就被心愛的竹馬親手誅殺在文武百官面……”
“都過去了,”雲渡扯了扯離華貴的王袍,“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你先去叫個座,我一會兒來找你說話。”
離屹立原地:“說話有的是時間,店也不會跑。”
斜乜蘇誡剎那,一抹狡黠之色自眸底迅急閃過。
“從前每夜與你在一起,常聽你說起你的家人,說你弟弟如何的才華無雙,比你家世交的一個……什麼兄長還卓優,只是他性子乖,年紀小,才能沒有在人前太突顯。”
“又說你阿父如何溺愛你,你娘如何對你要求嚴格,還有你外祖,外祖母,聽得多了,我都感覺自己是你家一員了。”
“為了表示一下我們多年情誼,我覺得有必要向你亡親們告知一下我。這樣,你在此等著,我去買些冥錢來,咱們一塊兒燒給你的亡親。”
離說完,帶著兩名隨從便往地街賣殯葬用品的店鋪去。
雲渡連說不用,只換來他回眸的命令:“等著我。”
“你把自己的事全告訴那小子,還翻來覆去的講,人卻連真實身份都不曾向你透露過,我們家慕慕,你是有多單純!”蘇誡道。
譏諷意味濃烈的話語聽得雲渡一愣一愣的,她何時與離每夜在一起過?還講自己家的事了?
離說這些話,明擺著就是見不慣蘇誡,特意將入蘇府前她與他說的一些舊事結合說來揶揄他,針對他,刺激他。
誰讓他實在混蛋呢。
誰讓他為了自己心中理想,狠心弒愛呢!
若非如此,興許她會在他被人言語攻擊是從中多幫幫他,而不僅是用打斷話題的方式終止。
只可惜,她的這些在蘇誡面前屬實顯得多餘。
因為同時擁有蘇誡、宿嶼兩個身份的他,早已經知道了離與她的那點隱秘的各執己思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