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釋懷 “我放不下你。”
時越頭一次在前往公司的車上睡著。
前排的司機將車停穩後, 在後視鏡瞥向時越,他的雙眼闔住,面部線條冷硬, 和已逝的時沛先生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時先生偶爾還會和他們這些司機聊聊天, 表現出來的態度也算是親和幽默。可少爺不同, 上了車後除了報出目的地後基本上不會再多言任何內容。
除非是許浣溪在的場合, 他才會顯現出這個年紀有的一些情緒, 不管是生氣也好、是不滿意也罷,但總體來說是鮮活的。
司機將車熄火, 時越還在沉睡。正當他糾結著該怎麼將少爺叫醒的時候, 一陣手機鈴聲忽而在寂靜的車內空間響起。
時越的眼皮緩緩掀開, 露出一雙沒什麼情緒的幽黑雙眸。下車後, 他接通電話, 是高爾夫球場的負責人打過來的。
“時總。”負責人的聲音帶著諂媚,又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昨天不知道您會來, 招待不周的地方, 望您海涵。”
時越顯然還有著起床氣, 極不耐煩地“嗯”了一聲。他走進專屬電梯內,這邊增強過電梯訊號,所以通話基本不受影響。
時家是恆一高爾夫球場最大投資商之一, 負責人藉著這個通話彙報著近期的運營情況。末了,語氣很弱地補充一句:“您那邊覺得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時越本想說沒有,在電梯到達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改進的地方沒有。”他的語氣慢條斯理的,“但是有一個問題亟待解決。”
負責人立刻豎起耳朵傾聽。
電梯的不鏽鋼鏡面顯現出時越目空一切的表情, 以及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冷漠氣息。
“辭退一個人,現在。”
巧合的是,池秋在當晚也做了一場夢。盡管沒有那麼旖旎, 但也和許浣溪有關。
夢裡,他在假期的間隙,用兼職將自己的所有空餘時間填滿。攢夠一筆對他來說數額已經算是很大的資金後,鼓足勇氣踏入了平日裡根本不敢踏足的高檔商場。
在光鮮亮麗的櫥窗中,他最後選擇了一條咬咬牙能夠負擔得起的女士絲巾。
他這裡一共有兩條許浣溪的絲巾,一條是給他擦血,另一條是給他擦汗的。處於某些隱晦的原因,他一直沒有清洗,自然也沒有還給許浣溪。
要說起隱晦的原因,其實只不過是因為,他不想洗掉許浣溪的味道。
店員為他包好了絲巾,而下一個夢境轉場,就是他迎面遇見許浣溪。
不湊巧的是她正挽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微微側頭,對男人展露出極溫和的笑靨。
但在轉頭看見他時,她的笑容很快消失。
無法忍受如此刺眼一幕的池秋幾欲轉身逃跑,但他的腳就像是在此處生根了一樣無法動彈。最終他還是決定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禮物盒遞給她。
許浣溪當著他的面拆開了盒子,將絲巾取出來看了看。
然後,她松開了手。
那塊有著精緻格紋的絲巾,從空中飄蕩了下來,像是電影的慢鏡頭播放,悠悠地最終掉落在地。
就如同一塊破布。
目睹眼前一幕的他,腦中突然“嗡——”的一聲。平常那張柔美溫和的臉,現在只有漠然和嫌憎。
許浣溪的高跟鞋踩上那條絲巾,挽著男人的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世界中的一切變成了黑白色,夢境扭曲成旋渦。
池秋醒了。
他睜開眼,只感覺頭痛欲裂。夢境中的內容鐫刻在他的腦海中,無論他竭力去想別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都是枉然。
床頭櫃放著他睡前就放置好的溫水,現在已經涼的徹底。
冰涼的白開水順著喉管向下,直達幾乎沒有什麼食物殘渣的胃部。
他這才覺得清醒了些。只不過清醒後帶來的巨大空虛感幾乎囊括住了他,他閉上眼睛,揮之不去的是她憎惡的眼神。
池秋微微嘆了一口氣。晚上十一點他給許浣溪發的簡訊還沒回,應該是早早休息了。
他盯著自己發出去的那行文字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