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太過敏感。
但許浣溪只是垂眸沒有解釋,她偶爾也會如此認為時越。認為他養尊處優,從不將別人的苦難放在眼裡。
想起了舊人,她和阿凱的對話自然沒有進行下去。
“我要先回趟家,取點東西。”阿凱突然道。
許浣溪聞言微微蹙眉,但她也知道對於阿凱來說這次出行幾乎是有去無回,他要回家取些東西也能理解,便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好在,阿偉的家就在不遠處的一排水屋中。
這一排水屋用木板和鋼鐵結構搭建起來,架在在海面上,屋頂上全是鏽跡斑斑的鐵皮,顯然已經有些年頭。
阿凱將船停穩,繫好繩索固定船體,抬眸問許浣溪:“你是要和我一起過去,還是待在這裡?”
許浣溪本來是想留在船上,但這裡一片漆黑,心中不免有些躊躇害怕,便和他一起下了船。
水屋透過一條長長的木橋與陸地連線,木板的縫隙已經有些松動,走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阿凱甚至沒有用鑰匙開鎖,將門一推便進去了。
屋內的空氣沉悶,潮濕且不透氣。
昏黃的燈泡掛在天花板上,發出微弱的光線,讓房間顯得更為狹小和壓抑。
屋裡的陳設簡單,牆壁上貼著許多張已經開始剝落的武打明星舊海報,房間角落裡擺著一個破舊的皮沙發,旁邊是看起來破敗不堪的木桌,再就是一張鐵架床。
因為他剛才不用鑰匙進屋,許浣溪本來還想問問他是不是私闖別人家的民宅,看到屋內的陳設後,她深深覺得門鎖確實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阿凱從床底拽出一個布包,隨意放到桌子上,然後轉身走向旁邊的櫃子,掏出一瓶酒和兩只杯子。沒有問許浣溪要不要喝,直接倒了酒,然後遞給她起其中一個杯子。
許浣溪沒喝,阿凱倒也不介意,獨自舉杯輕輕一飲。他低聲說道:“很破吧?”
許浣溪沒有回答,而是隻是盯著他,等著他的後話。
阿凱微微一笑,或許是太久沒有外人進到這屋子了,他的話便多了些。
“當年我父母非法跑到港城。那時候我還很小,他們說在這裡能有更好的生活。”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彷彿陷入了回憶。“結果,長大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許浣溪依舊保持沉默,她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說實話她對於這種半真半假的故事不感興趣,只提醒道:“你不能喝太多酒,待會還得開船。”
阿凱似是看出了她的冷淡,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輕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外面的海面泛著微弱的粼粼波光,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孤寂。
他回頭看向許浣溪,眼神複雜,“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也沒有必要撒謊。”
“阿凱。”許浣溪叫他的名字。“你出力,我出錢。我對你的身世不感興趣,現在我們該出發了。”
阿凱的雙手攥握成拳,又很快松開。他嘲弄自己的魯莽,竟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袒露這些。
隨即,他轉身繼續向門口走去,“你說得對,我們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
兩個人沉默地走出水屋,門外的更冷了,讓許浣溪沒忍住瑟縮了一下。
而阿凱的目光猛地一凝,顯然察覺到了什麼。
下一秒,突如其來的一聲qiang響劃破寂靜的夜空,那顆zidan精準無比地擊中兩人旁邊的破舊木門,門板瞬間被擊穿,四濺的木屑和碎片散落一地,映出一片刺眼的火光。
許浣溪在驚愕中抬眸,果然看見一道身影立在水屋和岸邊之間的通道上。
他沒有動,只是站在那裡,然而空氣中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許浣溪,你現在和我回去。”時越的聲音低沉而冷漠,像是來自地獄深處。“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