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過往未來

出蛋糕店的時候雨還沒停。

紀清河以為這場來得快的雨也該去得快，最多在他回家時帶來幾分燥熱，現實卻是傾盆大雨毫無止意。

他走回店裡將蛋糕放在桌上，詢問店員借傘無果後打算自己買把傘。出門的時候沒有帶現金，他只能開啟外賣平臺。

——在付款時歸零的手機電量再次使他的計劃被打亂。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來可以借充電器或藉手機給自己的朋友打電話求助，實在不行就等雨停或冒雨回家，但他莫名除了坐下發呆什麼也不想做。

生活似乎確實沾點詭異，好事常常求而不得，壞事卻總接二連三。

他只能安慰自己，否極泰來，物極必反。

一直坐在店裡不是辦法，可那個冰冷且充滿孤獨的家讓他望而卻步。

他不喜歡上網，也不喜歡社交，一切似乎都平淡而又無趣。

可家裡本不該只有他一個人。

記憶中有關“哥哥”的部分愈發模糊，紀清河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他只知道，如果他當年沒有意氣用事，至少在下雨天，在過往每次感到無助時，有人能予他安慰，助他脫困。

雨滴墜地的聲音小了不少，紀清河不敢賭雨會不會越來越小，只能選擇趁這個機會去個能長期待著的地方。

不回家只能去住酒店，但住在酒店又是一筆額外且也許並不必要的開支。他和朋友一起開了家咖啡店，雖然月收入並不算多，但不考慮買房買車，這些錢足夠他一個人舒舒服服地生活。

思考至此，他不再猶豫，朝著記憶中最近的一家酒店走去。

外頭很悶，紀清河小心翼翼地拿著蛋糕，加快腳步。

雨有變大的趨勢，紀清河盡量走在街邊店鋪的屋簷下，依舊優先保護蛋糕。

他本來還沒想好今年生日要許什麼願，經此一遭，他只希望明年今日別再下雨。

走路時心神不寧的下場就是出意外，撞到人後紀清河匆忙回神，後退幾步出聲道歉。

被撞到的人邊說沒關系邊轉頭看他，視線交彙的一瞬，紀清河愣在原地。

“……哥哥？”他語氣遲疑，眼神中卻滿含篤定。

“你需要幫助嗎？”

“你……不記得我了嗎？”紀清河聲音微顫，“我早該明白的，你和阿祺哥哥會把我忘記……”

江懷湘在腦海中尋找著過往的記憶片段，試探問道：“是清河嗎？”

紀清河微微垂頭，淚水隨之墜地。他將保護了一路的蛋糕隨手扔在地上，忽然幾步上前撲進了江懷湘懷中。

“阿湘哥哥，我……”他哽咽著，將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最終只輕聲道，“我想你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經過九年的孤身生活已經非常堅強獨立，至少在遇到大事時能做到冷靜。可在和親人重逢後，他腦中的思緒瞬間亂成了一團。他不住流著淚，下意識想把這些年來的所有委屈和無助全部說出來，可更想問江懷湘過得好不好。

“還在下雨，我們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吧。”江懷湘拿著紙想給紀清河擦擦眼淚，卻在紙巾快要觸及紀清河面龐時止住動作，將紙巾遞給了他。

紀清河點頭，靜靜地等著江懷湘先走。

江懷湘明白了他的想法，笑著對他說：“你走就好，哥哥跟著你。”

“我們要去哪裡？”紀清河問。

“你餓了嗎？想吃點什麼嗎？”

“哪裡都好，我想跟著你。”紀清河聲音極輕地說，“我不想再把你弄丟。”

江懷湘語氣依舊溫和：“好，那就聽我的。我帶你走。”

他用一隻手將地上的蛋糕撿起來穩穩提住，另一隻手拿著傘，將紀清河整個人罩在傘下。

紀清河看了江懷湘露在傘外的肩膀一眼，一言不發地從江懷湘手中拿過了傘。

“……那清河撐著傘。”

雨依舊在下，打傘的人變成了紀清河，意味著會淋到雨的人也變成了紀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