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雨 我很喜歡你的尾巴。
雨下得綿密又漫長。
這是個一年有多半時間都在下雨的地方, 經濟不發達,居民也不傾向於在外面閑逛,罕少有從外地來的客人。
屋頂的薄鐵皮被雨水砸得叮咚作響。
英勇的兔子準警官睡醒的時候, 雨還沒停, 天也還沒亮——又或者是他睡得有點久,一直睡到了又一個相似的晚上。
宋汝瓷從一條厚實的羊毛毯子裡醒過來, 毯子很大, 把他整個裹在裡面還很有富餘,顏色很鮮豔, 似乎是手工編織的,質地稍微有些粗糙。
還沒徹底消腫的小腿輕輕磨蹭著不夠細膩的羊毛卷, 傳來細微的酥癢。
他花了一點時間, 用被重新清理傷口、好好包紮妥當的手摸索著, 捏住一小撮絨毛輕輕拽了拽, 分辨出不夠細膩的似乎不僅僅是羊毛卷, 還有一條被蹭得有點亂糟糟的老虎尾巴。
壁爐還在畢畢剝剝地燒。
沙發裡的人影被投在微微翹邊的雨林花紋牆紙上, 被放得很大, 好像佔滿一面牆。
牆上的木質窗框太老舊了, 關不嚴,漏進來的一點混著清新水汽的夜風鑽進壁爐, 吹得火焰晃動, 佔滿一整面牆的巨大人影也跟著沉默晃來晃去。
拽了老虎毛的兔子仰起頭,迎上燦金色的虎瞳:“……”
周既凜看著他, 低著頭,眼裡顯出微微的笑意。
那條虎尾輕輕卷著他的雙腿放好,才從他的膝彎抽離,又捲起一塊木頭, 精準拋進快燒完的壁爐裡,濺出幾顆紅亮的火星。
“晚上好。”周既凜說,“厲害兔子。”
“……”宋汝瓷抿了抿唇,不知道這個小玩笑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生性溫和持重的beta臉頰微微泛紅,又把耳朵翻過去不聽。
周既凜笑的聲音很輕。
兔耳動了動,發現輕松舒適,那種沾滿血跡和灰塵的黏膩難受已經徹底消失,握著一邊的耳朵,翻來覆去檢視,才發現已經恢複了雪白的柔軟蓬鬆。
“溫柔點。”他的手指被覆著槍繭的手掌握住,“這是你的耳朵。”
宋汝瓷在那天晚上發起了燒,後來斷斷續續幾天也在發熱,好不容易退了燒,又因為出了太多汗,翻來覆去睡不舒服。
周既凜試著幫他擦了擦身。
因為實在手癢,又網購來洗護絨毛的清洗劑,幫他洗了耳朵、尾巴。
清洗劑的效果不錯,可能不錯過頭了,周既凜剛把它們吹幹的時候,眼睜睜看著本來好好的耳朵和尾巴不受控制地蓬鬆成了原本的三倍大,一度認為天塌了,完全不知道怎麼和宋汝瓷交代。
幸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都恢複了還算合理的外觀。
這些事被當做閑聊的素材,和壁爐裡不會熄的火、窗外好像不會停的雨聲一起,慢慢聊給睡飽了的厲害兔子聽。
裹著厚重羊毛毯的beta只露出小半張臉,聽著白虎警長慢悠悠講故事,被抱著坐起來,靠在舊沙發裡,喝一杯加了不少蜂蜜和牛奶的熱茶。
“有些人來找過你。”周既凜說,“安全起見,我擅作主張,暫時隱瞞了你的下落。”
周既凜想了想,又補充:“你弟弟很好。”
謝妄來找過宋汝瓷——透過謝灰,這對遠比宋曇白的身份更靠近的兄弟事實上水火不容,謝灰並不想多接近謝妄,謝妄也將謝灰視為那個暴君生父的傀儡。
也只有在找宋曇白這件事上,這對兄弟能稍微保持某種微妙的和平。
宋汝瓷輕輕眨了下眼睛,看著房間裡的大號行李袋,裡面裝著不少他在家裡常用的東西,衣服,鞋子,平時喜歡看的書,還有一大袋子新鮮萵苣、一大捆青筍、一大堆洗幹淨的胡蘿蔔。
謝妄並沒在這裡冒險逗留。
他終於徹底明白,以他的身份,只要強行纏著哥不放,宋汝瓷就會不停被拖入新的危險。
“他回家了。”周既凜輕撫了下兔子的耳根,看著窗外被雨水澆透的石板路,“很有精神,打算去參與政治,有他父親給他鋪路,路會順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