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仰起頭，努力控制著眼淚。

顧墨講的很平靜，但卻像是說到了她心坎裡，讓她鼻子發酸，眼淚也不受控制湧了上來。

“對不起，我好像把你弄哭了。”

顧墨聲音很輕，他平靜為她遞上紙巾，微微一笑。

他現在的雲淡風輕，也都是這麼多年磨礪出來的，再多的痛再多的傷，於他也不過是曾經，他已經有了自己更好的人生，雖然心裡掛念和不捨，但他已足夠堅強。

唐糖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靜，“真佩服你到現在居然都不會覺得難過了，你的故事讓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在我很小時意外去世，老實說，我到現在幾乎都快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可是想起來依然很難過。”

“可是我們總要學會說再見，人生還很漫長。”

“所以，你就是因著這份美好的回憶，這麼多年一直在等待和尋找楊泉？”

杯中咖啡已涼，顧墨仰頭喝光，露出苦澀的笑，“你沒猜錯，這就是我一定要找到她的理由，我以為她會是和印象中一樣美好，溫婉善良，甜美可人，可是……”

唐糖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覺得胸口發悶。

楊泉已經變了，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快樂單純沒有任何複雜心思的小瓶子了。

“她這樣的改變，一定讓你覺得很難受吧？”

“難受又能如何呢？她已經不是她了，其實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大家都變了，我沒辦法改變什麼，雖然面對現實我也會心痛，但我卻不得不學著接受。”

眼中透露著堅定，他回望著她，語氣格外平靜。

就好比今天，他所面對的是自己最深愛的人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了，他卻也只能選擇遺忘。

老實說，他本以為等到這一天，他會大發雷霆。

可實際上，他沒有，他終究還是退縮了。

唐糖頓了頓，“顧墨，你就沒有想過，你壓根就不是一個孤兒嗎？你還有父親，你為什麼不去找找他呢？”

父親？

當這兩個字輕輕劃過心頭，顧墨不由得嘲諷一笑。

若不是唐糖提醒，他還真差點忘了，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他還有一個不負責任，從未露面的父親。

“我沒有他的任何線索，找不到他，也不想找他。”

看著顧墨一瞬間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唐糖輕輕搖了搖頭，只覺得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無可奈何。

吃掉最後一勺冰淇淋，唐糖嘆了口氣：“可是我覺得不管怎麼說那至少會是你心裡的牽掛，就像我和唐天澤他們一樣，我恨他們，可是說到底，我們還是一家人。”

的確，雖然恨，但在唐糖心裡，他們還是有地位的。

唐糖永遠不會忘記是他們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可是，她同樣也不會忘記，那些昂貴的學費，都是唐天澤和劉珍為她提供的。

一碼歸一碼，恩情和仇恨，她不會相提並論。

把他們趕出唐氏，唐糖也並未對他們趕盡殺絕，她暗中聯絡朋友給了他們另外的工作機會，她也一直在默默給他們提供生活費，至於未來如何，那就不是她管的了。

對於他們，唐糖自認為，她已經仁至義盡。

顧墨聲音低沉：“那不一樣，你的叔叔嬸嬸，至少他們還願意出生活費撫養你，可是他對我和媽媽的生活不聞不問，只丟下我們兩人，他不配做一個父親！”

“可那時候你還小，你也不明白情況，不是嗎？”

“我雖然沒有親自經歷，但是我聽媽媽提起過，她是懷著身孕被趕出家門的，他們瞧不起她，可是我媽媽已經為他付出了一切，他……”

眼中透著一絲狠戾，顧墨冷著臉，終是說不下去了。

對於父親，他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