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很好,一切如她所願。她別無他求了。
厲澤回到府中,直接來到書房裡。他沒有點燈,只是推窗望月。
今日,他身在將軍府,忽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她的氣息無處不在。
他是不是有些失常了,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端午節至,鳳兒以百索綵線,細巧鏤金花朵,及銀樣鼓兒糖,蜜韻果,巧粽,五色珠兒,結成經筒符袋,分給將軍府丫環家僕們。
與南方不同的是,賽龍舟作為公共娛樂,南方在民間盛行,官員百姓同樂;而在北方,則是以上層社會為主,在皇家或富家大戶的園林中舉行,具有更多的觀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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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北方初定,京都慢慢恢復了戰前的繁華。朝廷對今年的端午節很重視,宮廷裡早就做了準備,在端午節這日舉行宴會,邀請百官及其家屬一同參加。
潘世載將這事與鳳兒說了,想和她一同前往。鳳兒堅決不答應。她怎能在這種場合出現呢,她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
潘世載不管她願不願意,用上了上戰場的勁頭,勇往直前,堅持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鳳兒給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得採取拖字訣,遲遲不給他正面回答,只是說再考慮考慮。
端午節這天,鳳兒盛裝穿戴好,出現在潘世載面前。潘世載見之滿心歡喜。沒料想,鳳兒鄭重地跪在潘世載面前,嚇了潘世載一跳:“鳳兒,你這是為何?”
鳳兒的臉上顯出一種堅毅的神情,她抬頭望著潘世載:“將軍,如果你不嫌鳳兒給你添麻煩,我就和你一同赴宴。”
潘世載覺得奇怪,赴宴會有什麼麻煩:“鳳兒,你是不是多慮啦,不會有麻煩。來,快請起。”
潘世載伸出雙手欲扶起鳳兒,鳳兒避開他的雙手,執意跪在地上:“將軍,鳳兒感激你對我和孩子的照顧,如果沒有將軍,我和孩子可能都……總之,將軍的恩情鳳兒銘記在心。鳳兒沒有其他親人,尚有一事懇求將軍,希望將軍能不推託為盼。”
潘世載見鳳兒越說越嚴肅,不知她這是為何,他一心只想讓她起身,忙道:“你有何事,但說無妨。”
“如果有那麼一天,鳳兒不在了,希望將軍能代我撫養孩子。”
潘世載聽了一驚:“鳳兒,你怎麼有這種念頭?”
鳳兒眼裡流出清淚:“將軍,鳳兒身負太多人的恩惠,不知身該何處,才能不負他人,只有,只有……”鳳兒說不下去,話語哽噎。
潘世載聽不懂她說什麼,但她的樣子讓他很擔心,他急忙安慰她:“鳳兒,你放寬心,我把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定將他撫養成人。”
鳳兒聽了,在地上鄭重地磕了三下頭,這才起身。
他們一同步出將軍府時,鳳兒已經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潘世載略微放心了,他高興地攙扶鳳兒上了馬車,自己翻身上馬。
這時,丞相府的門開啟,厲澤和娟兒走了出來,看見潘世載正好要出發,他對潘世載打招呼:“潘將軍,是去赴宴麼?”
潘世載回道:“正是。”
厲澤一看潘世載身邊的馬車,就知道京都里人們盛傳的女人在這輛馬車裡。他心想,我叫你低調些,你卻絲毫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在這種場合帶她出席,不是給自己添麻煩麼。
厲澤本想阻止潘世載的行為,可看到潘世載那喜滋滋的模樣,想想就罷了。
娟兒看見厲澤又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跟他撒嬌道:“娟兒想和公子同乘一騎,可好?”
厲澤望著娟兒的笑顏,彷彿又看到了多年前的她。他不由伸出手,輕輕將娟兒拉到馬上。
鳳兒坐在馬車裡,看到了這親密的一幕,心裡悲喜交集。但她現在已經不能單為自己的命運悲嘆哭泣了,有更多人的命運處在轉折的關頭,需要她挑戰自己的勇氣和力量去改變他們。
鳳兒伸手觸控到寬袖裡的一封信,這是她昨夜寫好的,成敗在此一舉。
她的人生會不會就在今日結束,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個人見義不為,沒有推己及人的仁義精神,這個世界將是一片荒蕪,國亦如此。
潘世載和厲澤一前一後到達皇宮。鳳兒剛從馬車裡探出頭,就吸引了周圍無數的目光。那些目光裡飽含太多的內容,探究,疑問,驚訝,嫉妒,豔羨,怔愣……同一時間朝他們射過來。
鳳兒扶著潘世載伸出的手臂輕盈地步下馬車,燦如繁星的眼睛朝周圍巡視一圈,她微微頷首,面帶微笑,神情安詳沉靜。那些人只覺那女子就像籠罩著月的光暈,渾身散發出溫柔清安的氣息。她身邊的潘大將軍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掃從前安峻的表情,面容變得非常柔和。
這個女子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被將軍所俘,實則俘虜了將軍的傳奇女子。眾人心中這麼想,臉上的表情不由透露出一絲窺視到他人隱私的尷尬。
潘世載沒有理會那些欲上前和他攀談的人,他還是如從前一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他輕扶身邊的女子,與她一同步入宮門。
那些欲巴結大將軍的人無不訕訕地走開了。
厲澤騎在馬上,只掃到那女子的背影一眼,就這麼匆匆一眼,不知為何他的心不規律地猛跳了一下。
他覺得奇怪,自己為何有這麼怪異地反應。他一躍下馬,回過身抱娟兒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