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胤:“你去吃酒了。”
施步正原地石化。秋豪心說這根楞蔥啊,只能忙替他請罪:“是屬下允他去的,請主子責罰。”
明胤緩緩翻頁書,問:“可是棋舞?”
秋豪:“正是這位排行第五的女索命。”
“放了。”
“放了?”施步正以為聽錯,抄直問。
“秋豪,讓她回去告訴唐臥仙,莫再踏足雲南,莫再沾染烏叔,否則剿平鳩山。”
“是”。秋豪經他主子點撥,曉得這棋舞既不是盞省油燈,自不會善罷甘休,主子是想借她攪亂無間門,順便警告唐臥仙。秋豪剔眼施步正,二人正欲退出。
明胤再徐徐道:“國公府的獸筋繩,也該用完了,讓懷素再送唐敬德幾捆。”
秋豪恍然大悟:“原來主子在兩年前就懷疑唐臥仙是無間門門主,所以您才會答應唐公子請求,讓懷素去設機關。”
明胤不置可否:“命暗衛盯緊葫蘆廟。”
施步正再大剌剌道:“主子放心,俺和暗衛盯得可緊了。”明胤面無表情。秋豪再剔眼施步正,一同躬身退出。草莽糾著兩道狼毫眉,一臉有功沒落誇的悽風苦雨,難能可貴地引句詩:“詩裡說‘一騎紅塵妃子笑’,俺急急跑回來,主子卻連半個笑臉都沒露。”
秋豪雖困擾於愈發繁複的局面,更被橫生的小鬼大鬼搞得五迷三道,卻也不忍心看他的大兄弟的小媳婦心情受損,便耐著性子解釋說:“主子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否則,以你吃酒回來早被罰去抄經或暗房禁足了,可見他肯定了你的功勞。”
施步正一拍腦門:“對哎,瞅我這榆木疙瘩,還是沒你聰明。”
秋豪搖揺頭,無奈吩咐:“以後無需蹲守國公府了,今日你捉了這棋舞回來,基本能斷定,國舅爺就是無間門門主。”
草莽喜眉樂眼朗朗道:“那還要俺幹啥,主子可勁吩咐,俺保證完成任務。”顯然他不會也不願動腦子動心思去猜去想為何他抓個女索命回來,主子就能確定唐臥仙就是無間門門主,以及,何以這富貴無雙的國舅爺要當個刺客組織的頭目?他生存狀態目前就兩:吃飽喝足性命無憂,護主安危遵其囑咐。這種人,即便是刀口舔血的潛龍扈從,也能長壽。而熬油點燈的小鬼、大鬼、世子及太子等,便見他們閉目養神,無一不在心思開孔,一寸寸耗心耗命。
“明日得空,你再去趟萬卷屋,告訴狸叔,這棋舞不管去問他換什麼資訊,除世子府事及她真實底細,其餘一概相告。”
“好咧。”草莽應了聲兒就高高興興臥榻休憩。
然碧瓦朱甍、樓閣崔嵬的書房內,巖巖若松的聰明人卻一夢不敢,依舊端坐案前直盯著眼底書卷,神情冷冽心事凝重。帝輦京都,風雲際會,百鬼眾魅,人心狡詐,防不勝防。單說這廉衡,藐藐賤民,陋居城南蓬牖茅櫞下,卻堪堪如只潛藏蟠伏的巨獸。他究竟是何人物?有何故事要講?而他背後那隻大鬼,無疑是三公九卿或宗親藩王裡某位,勢力之大卻偏要利用小鬼,只能是一個原因:小鬼是那幾位大臣的遺孤。而小鬼於日前丟擲大鬼,說明二鬼政見不合,小鬼為冤,大鬼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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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有一點始終不解,以大鬼權勢,果要謀逆,何以等待這許多年?
世子殿下自不知,大鬼要的,除了這天下,還有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金銀冢。一座活在傳說裡的寶藏,一座由窮途末路的段氏皇族編排出來激勵後代頑強抵抗的精神支柱,一座被前袁餘孽藉機利用的割喉鋒刃,一座最終讓明皇埋殺忠良的骯髒墳墓。時隔多年,卻經久迷人,神乎其神,令後世們前仆後繼白骨累累。
慾望,是永無止境的自取滅亡。
而真相,皆從泥沼裡打撈而出。
屢屢刀下留命的棋舞,猶如落魄鳳凰,一路策馬馳往鳩山。剛近身密莊大門,就吃人一通暗腳,互相制衡間便聽八索命陰柔怪調句:“喲,五姐回來了?!打離開雲南,這一個月都沒見著您半分影子,您倒是說說幹嘛去了呀?!”
“不干你事。”棋舞抽出拳腳,宛如一尊冷觀音。
“誰稀罕管呀!”八索命冷笑聲,“別仗著大師兄,就目無下野。連自己來路都鬧不明白,神氣個什麼勁兒,查到最後,可別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百合。”
“再說一遍?”
“我好怕呀!”這八索命本不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言訖她再要挑茬,無奈瞥見流星趕月走來的大索命,冷哼了聲翹臀一扭便閃退。
“小五回來了,”大索命關心切切,“可有何新的進展?”見她搖頭再追問:“你也打探了好些年,仍未打探到這雙鸞菊來歷,要不先放放?逼自己太緊反而無用。”
棋舞緘言,末了問:“門主可有說,讓我去水牢。”
棋一:“你又擅闖哪了?門主這次挺生氣,連夜來信命我關你一月禁閉。”
“好。”
“你到是去了哪?”
“國公府。”棋舞從簡回話。
“你……你可知門規首條,就是不得踏足國公府!”棋一烏眉一沉。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