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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亂極思治

廉衡以為他會罵得更生猛毒辣些,譬如“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之類,孰料罵來罵去更多的是傷己,身側臂膀個個面和神離他豈能不傷。少年一瞬覺得他可憐,堂堂一鎏金太子被明胤愣是逼得黯淡無光手足無措,可他連自己都可憐不過來又如何去可憐別人。何況,沒來由讓一個“奴婢”去可憐“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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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也不正面回話,顧自慢吞吞道:“花下一禾生,去之為惡草。”意即他廉衡這株小禾苗,長在了馬萬群敖廣這幫貪花之叢裡,礙眼確實是礙眼,但就看太子爺以為他是雜草要拔了去了,還是要當賢明少數拔了貪花以培育禾苗了。

將問題拋回給太子,也是精明無比了。

明晟失口冷笑:“你也敢把自己比作為五穀禾苗?”

廉衡:“妹婿有個外號,豆苗,據說是因為生而像一株豆苗,腦袋圓圓又細又長細細長長。”施步正忍不住噗嗤一聲,又緊忙低頭憋笑,少年顧自繼續,“禾苗也好豆苗也罷,統歸是充飢之糧。”

言訖他尾巴一夾,低眉順目特別乖地靜站一側,宛如一顆豆芽菜,泡水太久滿眼委屈。

明晟盯著眼前這披著菜皮的狼滅,氣不打一處,“裝模作樣的,以為跟本宮圍棋盤裡下象棋就能避罪了?”他掃眼不遠處車廂,“池塘裡的藕,數你心眼多!以他四人身手能讓馬車被射成個刺蝟?還繞街遊行?以為父皇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廉衡悶咳兩聲,出其不意道:“今晚,妹婿能否暫住東宮?”

施步正四人齊齊望向少年。

明晟沒料得如此請求,一時忘了還要質問他許多事,起先一怔轉念一惱:“你這是要他們將東宮當作靶心打了?”

廉衡本想說“馬萬群面和神離,他怎麼想殿下已不重要了,至於永夜盟血刀留,他們將我們都當作敵人,靶心本就無東宮或襄王府之分”,但他最後選擇了沉默,明晟何其聰明,即便廉衡不說他也早就識清了狀況,因而少年只是撓著鼻頭不吭聲。

“怎麼,現在連敷衍之詞都不稀得同本宮說了?”

“不想同殿下說假話而已。”

“你這句不還是糖衣炮彈?”

“殿下若作如是想,可真真冤殺了妹婿。”

明晟直覺頭疼,不想與他在府門口扯皮拉筋,拂袖而去。

廉衡再度撓了撓頭,轉身幹覷身後四傑,澀澀道:“那啥,我們……臉皮厚點,跨進那道門再說,總不至於還轟我們出……”

話未竟,鄺玉兩步近前:“殿下又沒說不讓你們住,戲還多的不行。”

時交亥時,明晟已換好常服,用了晚膳瞑坐外殿等著自發來負荊請罪的人物。少年跨進殿門後每一步都走得方寸漫長,他彎腰深躬周全禮節,瞥眼太子對坐的茶盅嘴角悄然上揚,爾後駐站原地風聲不動。

近乎一刻鐘的沉默對峙,明晟才深深長長嘆口氣:“坐過來吧。”

廉衡無聲落座。

見其毫無開口之意,明晟略韞:“架子倒越端越大,既是自覺來請罪的,不該先行開口說點什麼?”

廉衡坦然道:“貪蠹死不足惜,我不認為殿下會因他們怨憤於我。”

明晟冷笑一聲。

廉衡:“徐恩祖是馬大人活活推出來頂缸的,他之覆滅罪不在我。”

明晟捏緊手底茶盅:“那你今夜來做甚?”

廉衡猶豫幾許:“是為明天的人。”

太子爺心頭“錚”得繃了一下,他盡力壓制韞容:“怎麼,襄王府斷不掉我東宮所有臂膀誓不罷休麼?”

退守門口的鄺玉瞪眼施步正,心道:你們又要搞什麼鬼?

施步正自然答不出所以然,只能虛虛地望向夜空,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念同鄺玉一直能氣勢相抗的秋豪,更想念忠純乾淨的蠻鵲,他深知他不適合待在這種壓抑場合中添亂堵己。他已迫不及待要去到南境。他很想衝進去拉走少年道:我們不要再待京城裡跟那些官宦陰來陰去了,我們帶著蠻鵲一塊去南境,那裡有山有水有主子。

明胤終究是他們的主心骨坐纛者!

屋內,廉衡小聲翼翼:“此人,當由太子殿下抉擇處理,殿下若同意妹婿撕破他偽善面具,明日派鄺護衛協同周遠圖押一個人趕赴都察院即是,若心生不忍,亦知會我等一聲,我們替您保全了此人便是。”

明晟聽出了話音,神色立凝:“你都如此說了,看來已篤定我會撕開此人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