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仰頭望天。
背後不遠的另一邊一群宮監宮婢也在眼觀鼻鼻觀心。
彼此背對著的兩撥人之中,馮雲和季子墨的手仍握在一起。
“胡神醫怎麼說?”馮雲問。
“不過月餘。”季子墨神色不變,只有眼角紅了一片。
馮雲握緊了他的手。
季子墨察覺到,對她笑道:“我以為我沒有見過他,可當見了他,我才知道其實我早就見過了,他看過我很多次,只是我從來不知道他是誰。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回宮,我都不知道原來他就是父皇。”
“剛回宮時我就知道他身子不適,若非胡神醫,恐怕他挨不到現在,是雲郎君請了胡神醫回京,所以是雲郎君救了父皇,也救了我,我都記得。”
“有時候我想,若是我不回宮,或許以後我就是方子墨。只是如果我是方子墨,可能……”
後面的話季子墨沒有說下去,馮雲已經聽明白。
馮雲道:“可能我還是憨憨傻傻的,但你也還是我的。”
季子墨隱著淚光的眼中含起笑意,道:“是,你還是我的。”
“不管我是方子墨,還是季子墨。”
季子墨握著她的手緊緊的,緊的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
這些力氣對馮雲來說不算什麼,可馮雲卻覺得心痛。
誰都知道,人固有一死。
勸人說節哀,誰都會,可自己的親人離世,最悲痛的只有親人。
明知道自己的父親壽命幾何,可在眾人面前,他不能失態。
因為他是太子,是儲君。
可明明他也只是個孩子。
馮雲輕嘆,掙開他的手,張開雙手擁住了他。
季子墨愣愣的看著她遠離,又愣愣的看著她靠近自己,擁住了他。
她身上的盔甲是涼的,可在他這裡,她身上的盔甲又是熱的,熱的滾燙。
季子墨遲疑了片刻,同樣擁住了她。
馮雲沒有動。
她感覺到了她的盔甲上落下了點點濕氣。
許久。
風,吹過。
還不到兩人跟前就散去了。
好似連風都不願打擾兩人。
可還是有腳步聲從遠處快速近前。
在跑到跟前時顯然是看到了,來人停下來猶豫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