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說服弘皙人心惟危，……

218、說服弘皙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見兒子不上鈎，胤礽欣慰之餘, 也只好繼續洗腦, 其實也是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世人私下裡都在偷偷議論，咱大清的江山是撿漏撿來的, 否則再有一百年也不可能入主中原。”

“阿瑪。”弘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聲阻止。

“我今天要告訴你，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大實話！”胤礽的話幾乎打破弘皙的認知，不是說八旗勁旅不可敵，馬上打下的江山嗎？怎麼在他阿瑪口中就變成撿漏了。

胤礽看出弘皙的質疑, 繼續往下說。對外，當然不可能說是撿漏的, 哪怕就是他的那些兄弟們在從小的洗腦下也從來沒有質疑過這個問題。在他們心中, 是祖宗馬上奪得了天下。但是當時八旗勁旅才有多少人，關門哪裡是那麼容易打下來的，就是打下來又要死傷多少，是否還有餘力入主中原徵戰南北之地還是未知數。

不過他是被康熙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太子，自然不會給他灌輸那種自大狂妄的思想。當太子, 首先就要弄清楚這些, 否則盲目自大隻會把皇室和國家推向深淵之中。

“覺得撿漏不好聽？”胤礽微微一笑, “但這是事實，你必須接受。”

比起他從一開始就清楚這一點, 弘皙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接受，胤礽沒有給他消化時間，繼續說道：“姑且不說撿漏光彩不光彩,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前朝滅亡或許和咱們有關系，但是咱們不是前朝滅亡的致命點，他們沒有抓住王朝延續的機會。”

“撿漏不可恥，撿到漏並且能把這個漏護住也是真本事，你皇瑪法已經將朝廷穩定了下來，但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大清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東西留給後世，如此才不至於被人詬病。實在的東西，除了土地，拼音也能算是半個，你且去完成這半個實在吧！”

人心思變，可能今天還念著皇恩雨露深，明兒個就會罵皇家是犬羊賤種，把之前贊美過的並且真心認為的好處一一推翻，就是拼音，也不能保證是實實在在的。或許日後還會被說成強加於他們之上，弱化了他們的語言。只有土地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任憑人心如何變化，土地擺在那裡。

可惜他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要不說什麼也要推動一場戰爭，一場徹底打敗準格爾恢複漢唐故土的戰爭。

可惜了！

看了看弘皙，想到兒子未來的命運也不是他自己能夠掌握的，到底沒有將自己的遺憾說出來。

弘皙沒有注意到自己阿瑪複雜的目光，低著頭，想了半天才說：“既是這樣，兒子願意當庭立誓。”

做這個決定對他頗為艱難，從小讀書讀的是孝，讀的是仁義禮智信，怎麼可能一下子接受父親死了都不回來奔喪的誓言，可是胤礽的話到底說服了他。

他也該為大清做點什麼。

“好孩子，苦了你。”弘皙應承下來讓他心頭一鬆，卻又不捨，弘皙打小就沒離開過他身邊。然而t，有危險時必須把孩子給推出去，即使他希望自己臨死前能夠看到兒女。

接下來，他忍不住絮叨起來，想要把自己一生的經驗都傳授給弘皙。

“你到了地方上，勢必會遇到欺上瞞下的人，甚至還有保守的不願意接受拼音的人，你也不要急於對付他們。保守不是壞事。”胤礽說道，“有時間保守是壓艙石，保證一艘船面對風浪不會翻，特別是你自己比較銳意進取時，一定要保護住保守的人。”

弘皙有點迷糊：“那不是掣肘嗎？”

“是掣肘，但是你不能保證自己做的一直都是對的，所以越是如此，越要保住保守的人，以便讓你耳邊可以聽到不同的聲音。你不能只聽一個聲音，他們固然反對你，但是說出來的話未必沒有道理，未必不是你面臨的問題。世上不是隻有一群人的利益，他們代表了另一群的人利益，你得全面考慮，想想王安石變法。”

王安石變法失敗的教訓歷歷在目，弘皙也學過史，但從來沒有以這種角度去思考。

“寧願慢一些，也不能驅除保守的人，但是，也不能因為他們的存在而不前進。”胤礽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兒子傳授經驗，雖然他自己年輕時因為性情急躁，有些時候做不到，但他堅信，弘皙性子謙和與自己不同，只要聽進肚子裡肯定能夠做到。不至於像自己一樣，吃了虧才總結出來教訓。

弘皙沒有立刻答應下來，琢磨了好半天，又耷拉下腦袋，苦笑：“阿瑪，恐怕兒子做不到哇，這不是硬生生往自己眼珠子裡揉沙子嗎？”

有一說一，年輕人註定氣盛，怎麼可能做得到。

胤礽聞言，笑了，弘皙的反應說明他是真的聽到心裡去了，而不是隻過耳朵應下來。

“沒讓你立刻做到，人的心都是一點點撐大的，哪能一下子撐大。”想到把內心撐大的過程有多痛苦，他不得不用佛學提前開解兒子，“人心好似蓮花，出自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