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聞瑎家的廚屋角落裡整齊地堆放幾捆柴火,這是她昨天整理好的。
用過早飯,她把碗筷扔進大鐵鍋裡,拿起掛在一旁的絲瓜瓤準備刷完,眼睛注視著廚臺上固定的一角,懵得站在原地發愣。
臉上突然出現了懊悔的表情,她怎麼那麼積極,把廚屋的胰子全都收好裝起來了。怎麼就忘了這幾天吃飯還要用它來洗鍋洗碗!
前兩天,她把整個小院前前後後都打掃了一遍,該整理的東西全部整到了一起,現在那些清洗鍋碗的胰子全部被她放到了木箱的最下面,想要拿不得把她上面的一堆東西都取出來。
這時候可不比現代,胰子雖然實現了量産,香皂也初具雛形,但是對比起天然的皂角和幾乎免費的草木灰來說,價格也是過於奢侈了。現在家裡的這些胰子、香皂還是搬家之初吳閣老所送,她用得仔細得很。
皂角現在還不是成熟的時間,她又沒有存貨。
聞瑎想到被放進木箱裡的胰子,算了,還是按原來爺教給她的老辦法好了,也算是提前適應回鄉生活。
草木灰的原材料易得且製作過程也極為便捷,隨便將一部分植物曬成幹,然後再將它燒掉就好了。這幾乎是一個零成本的清洗碗筷的材料,不需要花費任何時間、精力和金錢。所以對於貧窮的農民來說是一個最佳的材料。
平日裡燒的柴火,成炭狀之後也是草木灰的一種。
聞瑎屏住呼吸,用鐵鉗子小心地從鍋爐取出一塊已經被燒好的木柴。但好像是專門和她作對似的,右手一個不穩,整塊炭掉到了地上,黑色的炭粒塵舞飛揚,聞瑎打了個大噴嚏。
順手一抹臉,毫無意外,一層薄灰。
聞瑎傻樂著,被她自己逗笑了。
在京城裡習慣了用胰子,現在再用這種方法取草木灰果然生疏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誠不欺我啊。
因禍得福吧,地面上散落的正是她想要的草木灰。
洗完鍋碗,聞瑎伸了伸懶腰,打算把臉給清洗幹淨,換身衣服去找翰林院請假回鄉。今日朝考成績出來,所有翰林庶吉士名單定下,她去翰林院找掌院學士辦理一下手續,最早後天就能回家了。
聞瑎嘴裡哼著小曲,思緒早就飛奔回了永水村那條她常常走的鄉間小道上。
她剛穿好衣服,耳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婦人的求助聲。
劉碧福,這是那位賣炒果雞米頭的攤販婦人。
聞瑎神色一淩,連忙跑到大門那處,將插在門後的門閥開啟,將她迎了進來。
那劉姓婦人看到聞瑎,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立馬就撲到她身邊跪下,開始不斷地磕頭。
劉碧福啞著聲音哭喊,其中的悲意僅是聽見就讓人內心悸動:“聞小哥,你得救救我兒子,您一定得救救我兒子!”
“劉嬸,劉嬸,您起來,您快起來!”
聞瑎拉著她的手臂,“您先站起來,我們回屋裡坐下慢慢說。”
劉碧福死拽聞瑎的衣角,跌坐在地上,淚流不止,“聞大人,我知道我不該來這裡。可是我沒有辦法了,我兒子快死了。”
她又向聞瑎跪下,滿眼血絲,雙眼發青,顯然是一夜都沒有睡:“您先答應我,您,只要您答應我,我就起來。”
聞瑎無奈的苦笑,俞叔思啊俞叔思,你那嘴還真是開了光!
“劉嬸,我只是沒有半點官職的庶吉士,實在是承不起您這大禮。”聞瑎知道自己心軟,但她不傻。能幫就幫,但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她還沒有心善到為了不相幹之人,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