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這樣跪我,我並非無情之人。劉嬸,您最好還是把您兒子的事,從頭到尾來龍去脈給我細講一遍,我知曉您只有這一個兒子,也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但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貿然答應您的要求,不僅是對我自己不負責,對您也是不負責,也是幫不了您兒子一分半點的。”
劉福碧這些全然是在浪費時間。
聞瑎說了一大段話,語氣十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點冷意。
這讓因為悲痛而大腦昏沉缺氧的劉福碧清醒了一點,她顫顫巍巍地抬起眼,額頭和眼角的細紋十分顯眼,看到聞瑎表情不似原來的柔和,心下一涼。
連忙起身,態度比之剛才恭敬的不下一點,她現在清楚了,與其撒潑謀取同情不如快點把兒子的情況說清楚,聞瑎不是她以為的那種耳根子軟的人,也不是如同她的外表一般心軟。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察覺到了聞瑎身上的一股善意,和那些衙門裡當差的官兵不一樣。
劉家求爺爺告奶奶想要為兒子翻案,可平民百姓,一個路邊攤販如何能認識什麼當官當權之人,她只能求到聞瑎這裡了。
劉福碧站起來,眼角還掛著幾滴淚:“聞大人,是民婦失禮了,我這就將實際情況告訴你。”
時間要回到四天前。
劉大順和劉福碧的女兒劉雲姑前天突然回家,身上滿是傷痕,劉家雖說是重男輕女,但是對女兒也不差。現在看到女兒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情,夫妻兩人當然是無比氣憤。
可是他們倆如何問女兒身上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劉雲姑先是閉口不言,後來更是以淚洗面。夫妻倆只得先騰出來一間房讓女兒先住下。
劉百拴今年不過十三歲,正是活潑又好鬥的年紀,看不得姐姐傷心,他眼睛上下一轉,不顧夫妻二人阻攔,黃昏時分偷偷摸摸往他姐夫家跑去,打算一探究竟。
卻正好撞見了他姐夫和一個陌生女人在牆院後私通,氣急之下,他從旁邊的稻草堆裡沖出來,握緊拳頭就往趙邙郎身上揮去。
一個是十三歲還沒長大的毛孩子,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壯年男子。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趙邙郎護著那個女人,神情最開始還帶著一點慌亂,後來不知想通了什麼,眼神一變,拽著劉百栓的手腕,把他一腳踢在地上就開始往死裡打,直到這個不省人事。
而後又以偷竊罪偷竊五十兩銀子的名義把劉百栓狀告南康府。
在他的陳詞下,劉百栓被塑造成了一個不學無術整天偷雞摸狗的小混混,他趙邙郎自己是一個痛心疾首實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小舅子如此的好姐夫。
佔著大義滅親的理兒,周圍的鄰居還覺得他是個至高無上的有大道義的人,而劉大順一家卻過得無比糟心,被周圍人的唾沫星子淹得半死不說,唯一的兒子還在獄中昏迷等死。
南康府的一位衙役收了劉家幾兩銀子說是作為劉百栓的醫藥費,可是去探望了幾次,劉百栓的病情根本不見絲毫好轉的跡象,可是一個是民,一個是官,劉家完全是百口莫辯。
偷雞摸狗,當場抓獲,趙邙郎甚至還找到了幾個證人。若是再這樣拖下去,不僅這案子蓋棺定論,而且劉百栓會病死獄中。
說到此處,劉碧福的眼眶已是紅得滴血,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聞瑎沒想到會是這種事情,眉頭稍皺:“劉嬸,既然您兒子都昏迷不醒了,您是怎麼知道劉百栓不是因為偷東西被打,而是趙邙郎被發現出軌痛下狠手呢?”
劉碧福前幾日的一頭黑發如今望去居然已經摻雜著銀絲。
“我兒雖然不愛學習,不識幾個大字。但是絕對不是偷雞摸狗之輩,我瞭解我的孩子!”劉碧福本就是心性堅定之人,剛才那一番舉動不過是她為了更大程度地爭取聞瑎才想出來的計謀。
聞瑎嘆了口氣,“大齊律法規定,五十兩銀子的偷竊罪是重犯,少則六年牢獄之災,多則十年。即使您兒子是真的沒有偷竊過任何東西,但他本身昏死,在這種人證俱全——”
劉福碧聽到這裡喘不上氣了,手死死拽著胸口,張開嘴大口呼氣吸氣,無聲地啊了幾聲,“我,我——咳咳,我女兒,雲姑說趙邙郎那個狗東西和別的女人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