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皚皚的松山滿是青綠,白雪青山,煞是美麗。
聞瑎哈了口氣,搓著僵硬的雙手。
殷君馥身上穿著灰墨色緊身棉服,看著頗為幹練,臉上不著表情。
他比八個月前更高,也更成熟剛毅了。甚至聲音也比原來沉穩了許多,多了一股原來沒有的肅殺之氣。
聞瑎回頭望了眼已經消失在林中的木屋,那瞭望塔也漸漸模糊成一團黑影。
她對著殷君馥點了點頭。
除了兩人行進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音。
聞瑎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是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和一絲不知所措,她輕聲問道:“你為何在這裡?”
殷君馥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天,轉過頭對聞瑎冷肅道:“等離開這裡再說。”
他隨手扔了一個東西恰好到聞瑎懷中,她伸出手抱住,視線下移,是一個皮質水囊。
“喝點水,你嘴唇太幹了。”殷君馥有些幹巴巴地說,有些別扭地扭過頭,也不再理聞瑎,又繼續趕路了。他似乎是在對自己剛才的動作感到抱歉,但又實在不好意思直說。
聞瑎突然想到,這人還不到十八,還是個少年。
又向前行進了近半個時辰。殷君馥帶著聞瑎走到了先前她路過的那座村落,此時剛到夕時,村落裡已經沒有聞瑎來時的那陣陣炊煙了,卻還能不時聽見兒童嬉戲打鬧的稚嫩童聲。
長峰山腳下的小村落,嫋嫋人煙,黃發垂髫,頗有詩中那鄉村田園的意境感。
“我們是要去這村落嗎?”
殷君馥頷首:“我住這裡,跟我來吧。”
這村莊很小,大約只有前後兩條街,二三十戶人家。聞瑎在進村前看到一塊大石上寫著驚蟄村。驚蟄時節,春氣萌動,萬物生機盎然。
一個在街上的稚童看到殷君馥揚起手跟他打招呼:“小牧哥哥,回來啦。後面是你朋友嗎?看著跟你一樣俊吶。”
殷君馥笑著道:“是我朋友。”
聞瑎也對這小童點頭打招呼,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小牧,她抬眼瞧了殷君馥一眼,隨後陷入沉思,沿著他踩過的腳印跟在後面。
殷君馥走到村尾的一間紅磚瓦房裡,從懷裡拿出一把鑰匙,咔嚓一聲,鎖開了。
“進來吧。”
“多謝。”
聞瑎抬腳走入屋內。
聞瑎將水囊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蜷進掌心,骨節透著冷冷的白。
殷君馥動作粗狂地拿起水囊把其中的水全部喝光,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動作不羈。
“聞瑎,相逢便是有緣。你有什麼想問的便直說吧,我沒什麼好隱瞞的。”他揉了揉頭,那雙綠色的眸子直視著聞瑎。
殷君馥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記起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的名字。
“你何時離京?”聞瑎脫口而出,可她思忖道明明自己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個,但兩人的視線交彙之時這句話卻不由自主地吐出來了。
殷君馥看了她一眼,濃密的眉毛依舊如原先那般上揚著,表情有些詫異,似是在奇怪問她怎麼會問這個,不過清澈如翠石的眼瞳中卻比剛才亮了一些,好像有些開心。
但他又瞬間抿住嘴唇:“三月。”
怪不得自己離京前未曾再見他,原來殷君馥那時早已經離開了。
聞瑎立刻回想起今年三月中旬放榜那天,大雨中她與殷君馥相撞,他似乎正是要趕往某處。
她緊握的手鬆開了些許,她眼中帶上了一些暖色:“你那把傘還在我那裡。”
你還放著啊,他有些繃不住表情,揉了一下頭:“哦。”他又頓了一下,繼續道:“你還想問什麼?”
聞瑎正色:“你怎麼會與這裡的人這麼熟悉,這驚蟄村的人與山上的那些人又有什麼關系?”
已經逐漸走向青年模樣的人也坐直的身體,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瞧著聞瑎,眼神凝視著她帶著一絲打量和探究,語氣中帶著質問:“你又為何來這裡?”
氣氛似乎有些焦灼,聞瑎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畫面,思緒紛繁。她開口,聲線清冷:“殷君馥,你是殷孝良的兒子。殷家滿門剛烈,我該相信你嗎?即使你身在匪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