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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清晨,天還未亮、昏暗朦朧,遠處似有烏雲密佈,似乎隨時都會有一場大雨下來。

聞瑎望著窗外漸漸清晰的雨幕,下雨了。雨是下得很大很急,風也越來越大,吹在臉上冰涼刺骨,讓人心裡發寒。

她的心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一般,拿起油紙傘便出了門,步子走得也愈發快了。

曹家客棧,曹鵑荷剛吃過早飯,正在收拾著東西。

聞瑎走到這裡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她站在客棧外駐足,直到曹鵑荷注意到她,才邁步走了進去。

“小瑎,你今天又來找我這個老婆子啦。”曹鵑荷停下手裡的動作走過來,“冷不冷,淋濕了沒有?昨天拿回去的圓團子好吃嗎,要是想吃我做的還有,一會兒在給你裝點。”

“婆婆,我很好,東西也夠吃。”聞瑎抿了抿嘴,露出一抹笑,“我今天來是有其他事。”

“你看著怎麼有點憔悴,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早上吃飯了沒?”曹鵑荷上上下下看著聞瑎,神色裡滿是關心。

“吃過了。”聞瑎心虛地避開了她的視線。昨夜不是沒睡好,她根本就沒睡著。

曹鵑荷對店小二吩咐了幾句,她有些瞭然地長嘆了口氣,拉著聞瑎向後院走去。

“小瑎,你先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來。”匆匆忙忙地,曹鵑荷吩咐聞瑎先坐在那裡,大約不到一刻鐘,她就端著一碗熱粥過來了。

“喝吧,什麼事都喝完再說。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肯定沒有好好吃飯。”

“謝謝婆婆。”聞瑎捧著粥,溫度剛剛好。她垂下眼,幾縷青絲劃下,恰好掩蓋住了她眼角的一抹淡紅。

曹鵑荷帶著笑看著她,眼裡是心疼和懷念。

聞瑎喝得不慢,可是把碗放下之後,卻一時之間忘記了要說什麼。

“你這孩子,想問什麼就別支支吾吾猶猶豫豫的,這像什麼樣子。你想知道什麼?只要老婆子我清楚的,知無不言。”

曹鵑荷遞給聞瑎一塊糖果,“嘗嘗,甜的。”她像是和小輩嘮家常一樣,眼睛笑得眯起來,眼尾的魚紋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

“婆婆,你原來就叫曹鵑荷嗎?”聞瑎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曹鵑荷:“孩子,你是不是想問,我原來是不是叫聞常笑。”

聞瑎感覺喉嚨有些幹澀,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樣。

曹鵑荷拂去聞瑎眼上的淚,她的手粗糙帶著厚厚的糨子,動作卻異常地輕柔。

聞瑎怔怔地伸手摸了下臉龐,她哭了?

“那時候你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我說因為你和我兒子長得像。其實不是這樣的,”曹鵑荷搖了搖頭,“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感覺你很像我弟弟了。後來你告訴我你姓聞名瑎,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你今天來問我的問題,大概是和陳向坤有關吧。”

“初六,你不是來這裡了。那天,陳向坤也來了。你們兩個一定見面了吧。”曹鵑荷說得十分肯定。

“我兒子姓陳,叫陳徐恩,他要叫陳向坤一聲小叔。”

聞瑎瞳孔猛張,無數個念頭在腦中亂轉,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抽搐,“婆婆——”

“別叫我婆婆了,叫我姑姑吧。”曹鵑荷拉著聞瑎的手,仔細打量著她,“你不只像我弟弟,和你娘也像。說起來,小婉還好嗎?”

小婉,華小婉。聞瑎的睫毛顫了顫,她都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我娘在我七歲那年改嫁了。”

曹鵑荷呆了一下,她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了,頭上半白的銀絲也跟著顫了顫:“改嫁!那你爹呢?”

“我爹去世了,在正熙三年;爺爺是正熙八年去世的。”

曹鵑荷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很長時間她才緩過來,“都走了啊,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聞瑎離開曹家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曹鵑荷留她吃飯,聞瑎婉辭了。

陳向坤並不是家中的獨子,他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不過沒他聰明也沒他受寵。陳向坤的大哥叫陳文德,他與陳向坤性格不同,作為庶出,生性懦弱,但十分重情,曹鵑荷當初被拐後被買到陳家,兩人相愛了,有了一個兒子就是陳徐恩。

但是陳文德八年前因病去世了,自那之後,曹鵑荷就離開了陳家,到外面自己開了家小客棧。

陳徐恩今年十八,在長峰寨已經做到了二把手的地位。他是十四歲溜到山上去的,當時長峰山寨還是一群流離失所的人建成的宅子,但是後來就慢慢變樣了。

他有時候會偷偷溜回來看母親,曹鵑荷的小客棧裡有一間房是永遠留給他的,聞瑎剛來宜新那晚,看到的亮著燈卻沒人的房間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