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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聞瑎隨意翻了翻陳向坤這些年做的事,眉頭越皺越緊,別說死罪了,就算是十大酷刑在他身上盡數施罰,她都覺得輕了。

陳向坤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為了洩氣威脅陳毛生的這件事,成了摧毀陳家的導火索。

王爺選中他,暗地裡扶持他,陳家才越做越大,到如今這個地步,不只宜新,甚至連半個清赤府他都有話語權。王爺信任他,才把金逸山莊的事交給自己打理,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他不等人來抓自己,跳井自縊了。

曹鵑荷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什麼表情都沒有。不過第二天,她就到陳徐恩的墓前,在那裡待了一天。

三月初,楊柳動,柳條搖。春風拂面人慾醉,東風吹柳樹欲飛。

長峰山水渠工程正式啟動。當初長峰寨上的山賊便是這次開鑿行動的勞工。

殷君馥遵守了和陳徐恩的約定,沒有傷害對這些普通的賊眾,大約有一百六十人活了下來。即便如此,法不可廢,禮不可失。這些人依法被判處半年到兩年的牢獄之災不等。

聞瑎無辜地眨了眨眼,免費的勞動力擺在眼前,不用白不用嘛。

三月三又是一年上巳節,可惜宜這個風俗在南方才常見,宜新這裡地處最北部,並不過這個節日。

宋端卻依舊邀請聞瑎去郊外賞春,並且給出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理由,考察農情,把她從繁重的案牘之中拽了出來。

宋端從柳樹上折下來一根細柳,拿在手中把玩著,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逶迤翻轉,襯得他的指節分明,玉白修潔,莫名更顯矜貴了。

兩人走在縣郊的田野之中,山花爛漫,柳枝輕拂,微風拂動。

“師兄,你要走了?”

宋端將這條柳枝插在花叢之中,紅花綠柳,相映成趣,令人賞心悅目,點綴得十分好看。他拍了拍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是要走了,我在這裡待的時間太長了,陛下可是催我回京了。”

也是,師兄以往都是三個月往返京中,這次他回去,也要整整四個月了,的確是長了些。

此次離別,不知下次什麼時候才能見面,聞瑎有些傷感。

宋端站在柳樹下,眼神柔情似水,看著她目光炙熱坦誠,如湖水般清澈,“折柳送別,以抒離意,他日同歸,還往與君相伴而行。”

聞瑎一時竟不能分辨不清是兄長的寄語還是其他情意。

“小師弟,蝗災雖未至,但不可不防。若是初夏蝗蟲再臨,宜新可能就承受不住了。”

一百多年以前,這個王朝的主人還不姓謝,曾有一場蝗災席捲全國各地,蝗蟲成群地掠過莊稼地,農民們含辛茹苦種下的稻穀和小麥霎時粒無收。各地災害蜂擁而至,攪得朝野雞犬不寧。

但是前朝皇帝信奉宗教,對這場堪稱滅頂的蝗災,他不僅沒有選擇積極組織抗災自救,而是建道場、設神壇,禱告上天降福滅蝗。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沒過多久,各地漸次傳來“好訊息”,有的地方官員上書的奏摺之中還繪聲繪色地描述蝗蟲成片成片自行死去的場景,有的地方信誓旦旦地奏言蝗蟲只吃草葉不吃莊稼。

但是這種假象很快就被打破,一大群蝗蟲飛至皇宮,黑壓壓猶如烏雲壓頂。前朝皇帝見此景象不勝驚恐,他多年的信仰轟然倒塌。從此一病不起,暴病而死。

而齊朝就是在那之後建立的。

三日後,宋端起程離開宜新,奔赴京城。

翌日,東方欲曉,雲蒸霞蔚。

聞瑎站在田間,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長勢茂盛,綠意盎然。但此刻她卻無暇欣賞,心底反而隱隱有些不安,去年蝗蟲過境,莊稼顆粒無收,今年也會有這樣的災荒嗎?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師兄所言甚確,既然不能確定今年會不會再有蝗災,在此之前,她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聞瑎伸手從樹上解開拴著馬匹的韁繩,翻身上馬,雙臂用力抖動韁繩,雙腿狠狠夾了一下馬腹,一人一馬順著來路疾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