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陳毛生因為失職已經被聞瑎撤掉了巡檢的職位,本該將其送入大牢,但將功折罪,聞瑎只罰了陳毛生二百兩銀子。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一家子人一年賺到的錢也不過就二十兩銀子左右,二百兩銀子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雖然他一個從九品的巡檢一年的俸祿不過二十兩銀子,但是陳毛生聞此訊息卻是大喜過望,簡直把聞瑎當成了再生父母。
他犯下的罪可不是一兩年的牢獄之災就能夠解決的,更何況宜新大牢什麼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不過這都不是他這幾天最為心驚膽戰的,畢竟他原本當差的時候對手下的衙役縣卒可不好,進了大牢免不得受人欺辱。
陳毛生當巡檢了十年,收到的賄賂,陳家的賞錢不說一千那也得有八百,雖然一下子拿出二百兩銀子有些肉疼,但是也比牢獄之災好上太多。
至於現在的巡檢,聞瑎從原本的縣衙無品階的衙役中提拔上來了一個年輕人,雖說年輕其實比聞瑎還要大上六七歲。
此人叫向大田,名字聽著雖說土裡土氣的,但是卻實實在在是一個讀書人,四年前考過的秀才。他本在縣衙六房的刑房當值,是一個書吏。
雖說是書吏,但是觀其模樣,倒像是普通農村田裡的漢子,膚色被曬得黑黃,手上有很多糨子,聞瑎一眼便看出他和自己原來一樣,原本定是以砍柴為生。
但是為何選他,倒不是因為同病相憐這種原因,而是偶然發現的原來獄中審問工作多是此人代替陳毛生完成,再加上他力氣極大,緝捕盜賊、盤詰奸偽這些巡檢必備的技能或許比陳毛生還要熟練。
也好堵住了那些暗搓搓打聽能不能買官的那些人的口舌。
夜色昏暗,聞瑎坐在書房,眉頭不展。
今日,縣衙下班後,陳毛生將一箱銀子搬到了聞瑎面前,他以為這些錢她並不打算充作庫銀,而是放進自己的腰包。所以陳毛生來的時候小心翼翼,還自作聰明地繞過了縣衙裡其他人的視線。
“陳毛生,你這是何意。”聞瑎看著眼前一箱白花花的銀子,眉頭稍蹙:“你既在官府任職十年,定是清楚罰金上交的流程,你將這銀子交於我是如何。”
陳毛生本在諂媚地笑著,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甚至大著膽子看了聞瑎好幾眼,娘嘞,這聞大人還真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大人,這,這錢您不收,是要充公?”他的嘴唇囁嚅了半天才說出這一句話。
“難道我當初說得還不夠清楚。雖將功折罪,但仍不可不罰,所以罰你上交這十年所得俸祿,以儆效尤。”
“大人,小的以為您是”他說了一半,在聞瑎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止了嘴。
不知是不是聞瑎給了他那種錯覺,陳毛生深呼了一口氣,“大人,小人鬥膽說一句,若是冒犯了您,您可千萬別治小的罪。”
他的目光不似作偽,聞瑎甚至還從裡面看出了真情實意的關心。聞瑎稍微皺了下眉,還是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幾個字:“你說吧。”
陳毛生雖然接觸聞瑎只有幾個月,不過已經摸清楚聞瑎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既然大人都這麼說了,他心中也沒了太多懼意。
“聞大人,雖說您是一縣之令,掌管全縣,但是您到底還是初入官場。”陳毛生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一下繼續說:“您應該也聽過,這官場上一個清官往往都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聞瑎心中像是被哽住了,他這句話莫不是在勸自己把這二百兩佔為己有,陳毛生莫不是腦子抽了。
“大人,我在來宜新之前,其實住在清赤府轄下的其他縣裡,當初我們那個縣令也是個清官,特別好的官,但是沒過一年就死了。但是我們當地的百姓都知道,他是擋住別人的路被人害死了。”
他這話為什麼這麼熟悉,聞瑎的眼皮亂跳,身上一陣發冷。
陳毛生特別感慨地說:“我記得那位縣令的家人也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殺了。大人,小的從那之後就知道真正的清官是活不久的。”
“那位縣令叫什麼?”聞瑎這話一出,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原來她的聲音居然啞成這般模樣。
“都十幾年了,小的記不太清了。大人,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原來住在哪?”
陳毛生以為聞瑎聽進去了他的話,有些興奮地比畫著,“東臺,小的原來在東臺縣,就是咱們這裡往南在越過一個縣就是。大概有一百多裡地,要不是我當初實在是混不下去了,我也不會來這裡投奔陳向坤,也不會做這種錯事。但是,大人”
他後面又吵吵嚷嚷地說了一大堆話,可聞瑎已經一個字沒聽進去了,東臺縣,東臺縣。
聞瑎睫毛顫了顫,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陳毛生:“你回去吧,本官不治你的罪。記得把這箱銀子送到該去的地方。”
蝗蟲就是常說的螞蚱,上輩子,她小的時候也曾爬到樹上捉螞蚱,捉的數量夠了,媽媽就把這些東西炸一炸,雖然外表難以下嚥,但是味道出其不意的不錯。所以聞瑎最開始很是疑惑,蝗災導致百姓無糧凍死那麼多人,那為何沒有人捉蝗蟲來吃。
但她過於狹隘了。蝗蟲油炸之後配上調料香脆可口是可以被當作小吃。可是,如果讓一個從未吃過蝗蟲的百姓上頓吃下頓,肯定讓人十分難以下嚥。
即便餓急的百姓拋開神明的心理限制,主動抓蝗蟲來吃,可古代的烹飪方式不多,他們頂多是拿水來煮一煮,怎麼可能會好吃?這與現在的各種調味作料相混合的現代油炸螞蚱相比,是有著巨大差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