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瑎不解,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袁若月摸了摸肚子裡的孩子,收回了視線。
陛下對聞瑎比之陛下對自己,著實是不同。真是可笑,袁若月抬眸,聞瑎的身影已經消失了。袁若月有些落寞地收回了視線,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陛下。
紫宸殿主殿,謝鬱坐在龍椅之上,纖長有力的手指握著茶杯,神態自若。
“趙嗍,給珩屺賜座。”謝鬱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等聞瑎坐下來,他才放下。
聞瑎已然沒了去歲單獨面對謝鬱時的那種窒息和壓迫感了。
“不知陛下召微臣來此,是為何事。”聞瑎垂首恭敬。
謝鬱微眯了雙眼,自然發現了聞瑎與之前的區別,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聞瑎,而後目中露出贊嘆之色。
他眉心微動,唇間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謝鬱起身站起來,走到聞瑎身旁的椅子那處坐下,“謝遠林回京之後,很快就病倒了,全身乏力,卻無任何外傷,內傷難以調理。或許我那好皇兄就要不久人世了。”
聞瑎瞳孔縮了一下,在常邑獄中,謝遠林並未受到任何刑訊逼問,怎麼會受內傷。除非是在抓捕的時候。
聞瑎不敢多想,她連忙起身跪下,“微臣的確不知此事。”
謝鬱語氣輕快,“你倒不必如此驚慌,今日朕要和你說的並非這種小事,而是一件好事。”
“當初朕曾與你有過約定,如今事成,朕自然會遵守。不過,珩屺,朕打算賞你些東西。”
聞瑎抿唇,“陛下已經賜臣宅邸一座,微臣已然知足。至於其他的,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謝鬱略略沉吟,“那宅邸不過死物,朕可不喜那種東西。”
緋紅的官服襯得她愈發白皙,忍不住想做些什麼,親手打破她此刻的平靜的假面,看著聞瑎的目光帶著剋制,又帶著自己也不清楚的柔情。算了,朕到底還是想當她的朋友,而不是她的仇人。
不過,珩屺可能已經不記得十年前自己和她說的話了。
謝鬱微微失神地望著她,他清楚自己的脾性,也知道聞瑎的性子。自他想起過往,便將那物備好,如今是時候給她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後悔,這東西也能阻止他日後的肆意妄為。
“朕賜你丹書鐵券,除謀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謝鬱的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丹書鐵劵,聞瑎愣在了那裡,嘴巴微微長大,陛下這是給了自己一張免死金牌,可是她不認為自己的功勞與之不匹配。
但是,她根本說不出‘臣受之有愧’這五個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這種東西。但她卻不清楚陛下為何給予自己這種褒獎。
“怎麼,聞愛卿,還不謝恩嗎?”
謝鬱本想敲下聞瑎的頭,但是手剛剛伸出去便停在了空中,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又收回來了。
朕是皇帝。朕需要的是王佐之才,而不是佞幸之臣。
謝鬱對著聞瑎笑了一下,與十年前的那個有些羞澀不愛說話的少年的微笑很相似。
只是這個微笑曇花一現,聞瑎不曾看見,也不會看見罷了。
聞瑎垂眸,“微臣,謝主隆恩。”
聞瑎離開皇宮,車夫正在宮門外候著,“大人,咱們現在去哪?”
去哪?聞瑎怔然,她自然是要回家的,可是,聞瑎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剛才陛下和她聊到的事情。
殷君馥請命駐紮塞北,選了一個好日子,正月初十日出發。
車夫看聞瑎沒說話,又輕聲問了一句,“大人,要不咱直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