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兒。”

思緒回歸，小嬴政抬頭，被修長的指節輕輕戳了戳眉心。

“你這眉毛間打的結，是真的不打算松開了？”

小嬴政板起臉，一把抓住那作亂的指節：

“你還要戳到什麼時候。”

“戳到政兒不再像小老頭一樣的時候。”

小嬴政仍然板著臉，鬆手，起身。

“我去見一見祖母。阿父可有話要我代為轉達？”

明知這只是隨意的一問，秦子楚卻還是故意點頭：“前些日子商行送來一些桃脯，你去幫我送一些。”

長袖一拂，小嬴政帶著兩罐桃脯離開。

秦子楚回到內室，展開一卷由羊皮製成的地圖。

魏無忌為人謹慎，又頗具聲名。

即使姻兄平原君已死，他在趙國的處境頗有幾分尷尬，他也不會貿然離開邯鄲，回返魏國。

要想將他騙出來，還得經過魏王圉之手。

不知想到了什麼，秦子楚收起羊皮地圖，漆黑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笑意。

似燕國許治這樣的“義士”，趙國、魏國也有很多。

那就由他這個新繼位的秦王，為魏無忌送上一份大禮。

讓信陵君走得體面一些。

……

小嬴政先是給華陽太後送了桃脯，而後前往另一處宮殿，謁見夏太後。

秦子楚回宮的那一年，就找了醫工為夏太後診治。

經過多年的服藥與開解，夏太後的病情已基本控制，雖然仍然不太愛說話，卻也不再露出僵板的模樣。

見到小嬴政，夏太後綻開一道短暫的笑，從竹篋中取出一方玉盒，放到案前。

不知是什麼緣故，如今小嬴政僅有的三位長輩都喜歡給他投餵食物，生怕他餓著。

可分明——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小嬴政如此想著，向夏太後行了一禮，奉上桃脯。

“政兒……也吃。”

盡管不太喜歡甜食，小嬴政還是乖順地坐下，陪夏太後一起享用糕點。

夏太後有一雙圓潤的杏眼，年齡漸長後，內眼瞼略有些下垂，每當享受甜點時，眯起的眼就像貓兒一樣，透著幾分惺忪與慵懶。

對於夏太後而言，喜悅就像是擁有一盤甜點那樣簡單。

小嬴政倏然想起，秦子楚素來不喜酸味，但是在飲用甜湯時似乎也會多取幾勺。

懷揣著這個發現，再看夏太後貓一般的姿態，小嬴政莫名生出奇怪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