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分歧 待到壽盡的那一天，又當如何？……

聞言, 韓氏子神色微變，正欲再言，已被宮人眼疾手快地堵住口。

即使不抬頭, 宮人也能察覺到王太子政那冷冽的注視, 後背汗液涔涔。

“將此人拖下去。”最終，嬴政收回劍，斂去眼底的戾色，寒聲吩咐。

宮人如豁大赦, 匆促地行了一禮, 帶著掙紮不止的韓氏子離開。

秦子楚抬了抬手，殿內的侍從與護衛收到指示，紛紛行禮退下。

偌大的宮殿, 便只剩下嬴政與秦子楚二人。

嬴政重新入座, 面上餘怒未定。

“別氣了。”

一隻李子拋向嬴政，穩穩地落在他的懷中。

“階下之囚，只能無能咒罵, 逞一時之快。即便我站著任他咒罵, 也不會損傷分毫。而階下之囚，是生是死, 全憑你我的一念。”

分明是寬慰的話語, 卻好似觸怒了嬴政。

“若今日被咒的是我，阿父也能一笑置之？”

嬴政偏過身，滿是鋒芒的瞳眸折射著刺眼的日光，看得秦子楚不由恍惚。

一瞬間，秦子楚彷彿回到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小嬴政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便是這樣的眼神……銳利, 諷刺，抵觸，千針萬茫。

宛若被日光迷眩，秦子楚短暫地垂下眼簾。再抬起時，那令人不安的眼神已然消失，只餘平靜。

“兒告退，請阿父好生休息。”

嬴政起身，言語行止沉穩有度。方才那一瞬的逼問，像是從未發生過t的錯覺。

纁色敝膝隨著前行的步伐晃動，漸行漸遠。

秦子楚張了張口，嚥下即將出口之語。

——自是不能。

他似乎明白了政兒為何而怒。

直到那道修長強健，與成人無差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外，秦子楚都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天命有數。

若他的壽命，真的如另一世所記載的……只有三十又五。

他將只留有半年的餘壽。

便是解開了此時的心結，待到壽盡的那一天，又當如何？

倒不如，似他與贏柱那般，父子情緣淡薄，以免徒增傷懷。

……

嬴政回到寢殿，神思不屬地坐在案前。

他後知後覺地抬手，盯著掌心飽滿鮮潤，沁著水珠的李子。

倒是氣得狠了，竟把這東西也帶了過來。

正要將它丟開，卻是動作一頓。

嬴政目光沉沉地盯著手中之物，拭去上面的水滴，將看似甜美的李子納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