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不同,但長輩看晚輩的心思卻也一樣,長者都喜歡吃飯香甜,吃相又不難看的孩子。
今日也不知道怎地,古蘭看著聖嬰不錯的吃相,久違地回憶起面前這妖精再次找回她們家裡的光景。
那時阿萍面上與他親近,心裡卻一直在警戒。
甚至於為了怕戰戰兢兢的僕人惹到牛聖嬰,把家裡的僕人賣了出去。
當時阿萍才一點大,坐下決定時就能果斷至極絲毫不留情,古蘭想女兒的能耐那時便已初顯。
慈愛地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肉,古蘭又想到比起幼時的她,現在長大了的阿萍,從做事風格上可以說是大變樣了。
有時,她說是有時,古蘭也會懷疑自己的女兒換了一個人。
這個換不是指阿萍被邪靈附身之類的意思。古蘭是想說自己的女兒像是蝴蝶,人還是那個人,卻奇妙地像是毛毛蟲變成蝴蝶般,她的生命改變形態,變成了另一種模樣存在。
讓作為母親的她覺得既欣喜又陌生。
看著眼前的女兒用飯吃得香甜,古蘭試探性地問:“阿萍,你這次打算在家裡待多久?”
阿萍嚥下嘴裡的飯菜,答:“我出去遊走的作用已經達成,接下來我要留在禾城繼續把握發展的大方向就好。”
“這樣啊,那就好。”得到女兒確切答案的古蘭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笑著又道:“那就好,那就好。”
笑完,古蘭頓了頓覺著自己將要提起的話題在飯桌前不好意思說,便嚥下了大半,只含糊道:“你在家時間長了,正好幫阿媽縫縫衣服。”
阿萍:“什麼衣服?”
她有些怕自己本來就不好的女紅手藝,多年不練怕是退化到了起點,又道:“我的手藝,阿媽你也知道,我怕我做不好。”
古蘭笑著搖搖頭:“阿媽不會嫌棄你的手藝。”
阿萍看著母親的態度,知道自己躲不開做女紅的活了。想到自己難得留在家裡陪母親,現在陪她做做手工活,自己也不排斥,便也不多說什麼了。
古蘭看女兒答應了,剩下的話便打算等他們母女二人私下相處時,再細講。
她轉頭看向了牛聖嬰,冷不丁地點他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與我家結親。”
牛聖嬰毫無防備地聽見了這話,驚訝下讓飯粒嗆進了氣管,他拍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咳咳咳咳!我什麼時候都可以,看伯母你和阿萍的意思。”
聽了牛妖的話,古蘭一下就明白了他們兩個現在這樣混著過日子,關系主要的決定者是阿萍,她的主意大的女兒。
若是女兒覺得現在這樣相處著不錯,古蘭也就歇了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轉而說起其他:
“阿萍,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我想你早該到了取字的年紀,你自己取一個吧。”
阿萍疑惑:“怎麼提起這個?阿媽,我記得族裡不講究這個。”
古蘭臉上浮起一層代表羞愧的紅暈,道:“這兩年不忙,我也跟著年輕的孩子們去學堂裡聽課,認了不少的字後,我去問了先生…”
說到這裡,年邁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忍受什麼又像是強壓住了什麼,才又說道:“我問了先生,你和你哥的名字,才知道他有多偏心。
你哥的名字還能找些個好意思,萍字不好,用來做名不好。阿萍你讀書多,自己取個意思好聽的字,我問了老師,他說漢人除了名,還可以有字。”
年邁的老婦人像是考慮了許久,話說出來說得很是暢快。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古蘭搖搖頭揮去了自己腦中回憶起的那個早就忘記長相的男人,眼含期待地看向女兒。
古蘭話語中顯示出的濃厚母愛,阿萍感覺到了。她快速地眨了幾次眼,壓下自己突如其來想要落淚的沖動,點頭道:“好。”
應下了母親的提議,阿萍笑了起來,努力壓下胸口處生出的酸軟感,道:“阿媽是越來越厲害了,認字多了再多看些書,以後說不定也能考個官坐。”
古蘭被她逗笑了,連連擺手:“我現在年紀這麼大了,正到了休息的時候。你這小壞蛋,怎麼總是想著讓母親幫你幹活?”
阿萍軟聲道:“阿媽不老,阿媽還能再陪我很多年。”
面對女兒的撒嬌,古蘭很受用。忍不住地她就覷了同桌吃飯的牛妖一眼,忍不住地得意,想自己才是在女兒心中最重要的家人。
從剛才話題轉變開始,就被冷落在旁的牛聖嬰,他伸著頭左看看又看看,撇撇嘴繼續埋頭吃飯了。
這些年來增長不少見識,博覽群書卻不看正經書的妖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有權利給心上人取字。
他自動地因為沒有文化錯失了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