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多少天了,你就這樣看著?”
牛聖嬰放下環抱著的手,盯著面前的人,聲音幹澀:“我…我不知道要和你說些什麼?”
說抱歉,太過單薄,說後悔,他心裡真的不後悔。
他對阿萍做的事情都是從心,從心的舉動,他從不後悔。
牛聖嬰淺淺吸了一口氣,看向阿萍,道:“你想我去找些仙草靈芝嗎?”
阿萍聽了這話,心裡只覺得他們兩人果然像極了,都想到同一個辦法。
可惜,阿媽她不願意啊,她只想安穩地過完這凡人的一生。
阿萍搖搖頭道:“阿媽她不想。”
說完這一句話,阿萍又回憶起上輩子幾乎全國都知道的故事,白娘子與許仙。
妖怪,他們在故事裡就算被筆者染上了人的感情,但深究他們終究是冷情的,只會對愛上的人特殊。其他的,哪怕和他們深愛的人有關系的人,在他們眼中也是看不見的。
除非
除非那些人引起了他們愛人的注意,才會有所關注。
阿萍與牛聖嬰的初見,不過是一個窮瘋了的小姑娘心生貪欲,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也是她該受的。
與虎謀皮,就要有會被虎吞的準備。
阿萍抬手拉住牛聖嬰的手掌,說:“聖嬰你不欠我們傢什麼事,你能還的都還了,反過來說我還欠上你不少。”
“要總是惦記著虧盈斤兩,你和我以後又怎麼相處?”
牛聖嬰反握住阿萍的手,聽見她說:“都好久沒回家吃飯了,家裡日日都備著你的飯菜。”
聽見這話他愣住了幾息,後才重重地點頭:“好。”
午間,牛聖嬰便又回到了城主府,表情看著如常,動作上卻顯出些畏縮,覺得自己之後會收到古蘭大罵。
但牛聖嬰他又錯了。
年邁的老婦人,沒有給妖臉色瞧,她和往常一樣,招呼他一聲吃飯了,便一切照舊。
用完了飯,老婦人將女兒支開,讓她去洗碗收拾,才第一次大著膽子靠近妖怪。
兩者距離半米,彼此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近得牛聖嬰有些緊張,下意識便繃緊身軀,之後又慢慢放緩肌肉。他想要是自己被捅傷也是死不了的,只要阿萍的母親消氣。
古蘭瞧著面前的牛妖,緊張卻又乖順的樣子,輕輕笑著和他說:“你別緊張,我就快要死了。阿萍家裡這次要徹底沒有親人了,剩下那幾個小的對阿萍沒什麼感情,也就在她心裡沒有什麼地位。”
“從今以後,她就只有你了,你要繼續對她好,哪怕時間久了情誼不再,也要好聚好散。”
“我不會不要阿萍的,我們簽了婚書。”這時妖怪也顧不上管面前的老婦人,她識不識字,飛快地從手中化出婚書,呈給她看。
古蘭動作小心翼翼地推開拒絕:“我一個凡人哪裡懂你們妖啊修道人的東西。”
“我只是死前囑咐你兩句。以前我是個不好的母親,因為錢財縱容女兒接近你,現在我只是在你面前把話說開,你以後要怎麼做我也管不了,但我的女兒從不會吃虧,她一直都有保全自己的能力,這讓我感到驕傲。”
牛聖嬰握著婚書的手突兀地抖動了一下,才慢慢收回。
他眼神古怪的瞧著面前的女人,除開以前,後來的幾次會面,牛聖嬰竟然在她身上體會到了些力量感。
就像今天一樣。
這就是來自母親的舐犢之情,最少條件的愛。因為阿萍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便愛她,哪怕過去的愛裡並不純粹,這也是愛。
同為子女的牛聖嬰便忍不住將自己的母親和阿萍的母親比較起來,得到難分高下的結果。但他卻承認,阿萍從她母親這裡得到的愛,要比他純粹得多。
忽然間,他又像聽見了瓦罐破碎的聲音。
他們是相互愛著的母子,自己和母親根本沒法比。
牛聖嬰冷漠地想,畢竟作為妖類,他長大就自然地脫離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