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心想罵就罵吧,只要不是舞到她面前,她就不管了。
趕著提水回浴房淋浴梳洗了一番,阿萍振作精神拿著昨晚自己寫的《禾城男女土地劃分規劃書》,和趕來的禾城領導層的人們商討,確定其中細節。
阿萍邊和下屬們商議,邊窺看著曾伯、王叔他們的臉色。
她有些慶幸於自己選出來作為禾城老百姓代表的兩個男性,他們不瞭解政治,也不清楚讀書人的把戲。這讓他們聽著因為家裡有女人就能給他們多分地的訊息,樂得臉上開了花,愉快地投了贊同票,在計劃書上按了手印。
等到禾城領導層所有人按了手印,阿萍和淑娘心中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們分給女子的地雖少,卻增加了不少保障女子土地所有權的法律。
她們寫明瞭的幾個條例,一是分給女子的土地,全權歸屬女子本身,不屬於孃家也不屬於夫家。;二是她的土地只能由她的生出來的子女繼承,或是被她收養的子女繼承,不允許任何形式下的轉贈與買賣。;三是女子若無任何子女,死後土地收回。
這兩條法律看著是保護了女子的土地所有權,卻又條律比男子土地法嚴苛,露著不公。卻是阿萍思考後拿出最大程度避免了女子分到土地後,被‘自願’放棄的盾牌。
阿萍希望能刺激平民女性對政策心生不甘,對她心生怨懟,從而促使她們向上爬,為自己爭權奪利!
假如你們生活在黑暗中,那我就讓你們看見一絲陽光,讓你們不在願意忍受以前的生活!
阿萍拿著印滿大家同意指印的計劃書垂下眼,掩飾住自己眼中起伏的情緒。
她知道她頒布了一條不完美的政令,還是有著很多問題的政令。
但她不想反悔著去修改它,她希望禾城能養出一批不認命的平民女性,爬到她面前,‘逼’她拿起筆去修改政令。
阿萍和淑娘在計劃書上留下的小心思,瞞不過慕容塗。比起妻子提出的建議,自己全部無條件說好的慕容伏羅。慕容塗看不懂這條政令頒布的意義,他只是相信著面前每一次決定都會讓他感到驚奇的主公。
一冊有瑕疵的計劃書,在禾城領導層流轉一圈。在一方不知,在一方默許的情況下於阿萍開田儀式結束後的傍晚頒布。
對阿萍眼中的小改動,卻在這個時代老百姓眼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官兵下保護的兩個小吏宣佈完禾城新土地法後,禾城本地百姓和外來的新禾城百姓都炸開了鍋。
他們聚集在空地上遲遲不願意離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在議論:
“翻天了!這地那有不給家裡,只給女人的,女人她一個人耕得動地嗎?!”
“這女兒都是要嫁出去的,給她們地不是以後就帶出去了嗎?這樣女兒少的人家不是虧了嗎?”
“我看是城主是個女人,她自家沒有兄弟,她就不知道掛記家裡人!”
這些是是反對的聲音,很多很大很密集。當然,在這些聲音下面,還有一些小小的、暫時被掩蓋住的聲音:
“什麼?城主真好,我們女子也能有地了。土地精貴,有它傍身以後誰也不會小瞧我了。”
“原來除了哥哥弟弟,我們也能有土地!”
“是呀是呀,以後我要在我的土地裡種很多豆子麥子,這樣以後家裡不給飯吃,我餓了就能自己煮飯喂飽自己了。”
主流下出現這兩種大聲音,但除開它們還有一些聲音因為阿萍頒佈下的這條政令催發。
一個叼著草杆歪在樹幹邊上的女子,她臉上帶著些高興又帶著點不服,表情瞧著便格外奇特。
她看向旁邊手拉手,高興得圍坐一團的姑娘們,說:“你們想得真美,我倒是覺得以後我們的苦日子來了!”
正高興著的姑娘們聞言紛紛皺眉,朝潑眾人冷水的姑娘。
有人不服氣對她,說:“虎妮,你說什麼呢?!難不成城主給我們分地還分錯了?!你這人怎麼那麼不知道感恩呢?!”
虎妮呸地一聲吐出嘴中叼著的草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說城主分地不好,那些小吏們嘀咕的條條框框讓地的確被我們拿到了。但家裡啊,你們自己想!”
姑娘們面面相覷,不解地問:“家裡怎麼了?”
虎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身邊的姑娘們幾眼後,她耐心地說:“這些地要是城主沒多嘴說什麼只給我們女的,那這地發下來後是不是就歸家裡!”
“這大餡餅家裡吃不到,只有我們吃到了,家裡人不嫉妒死我們,特別是家裡那些寶貝蛋子!在長輩眼裡屋啊地啊可不都是他們寶貝蛋子的。”
想想,她說得的確是這個理,當即人群中有幾個姑娘就白了臉。
其中一個白臉紮著小辮的姑娘,說:“那我把家裡的地讓給哥哥弟弟們行不行?”
她這話剛說出口,就被站她旁邊的另一個姑娘反駁:“你沒聽到啊,剛才官的話說出口了,我們的地不能買賣,送人,給了我們的就是我們地!你想犯法嗎?那可是要挨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