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說婉娘你瘋了,虎妮又想起她的遭遇,覺得不應該拿瘋這個字眼形容她。
動動嘴唇虎妮應了聲:“好,我過幾天去學堂裡看看,讀書要的錢多不?”
虎妮的問話,讓其他姑娘也豎起了耳朵,期待婉娘接下來說的話。
婉娘,說:“我問了禾城本地人,禾城學堂不收錢,去報名就能讀。是他們不好意思和孩子一起讀。”
她只說了自己知道的訊息中的一部分。
其實婉娘知道些更詳細的事情,因為禾城一個好色的戶長靠近了她,她讓那個男人摸了幾下手,她恭維了幾句話,就從那蠢貨裡套出了很多東西。
禾城哪怕是戶長也有識字要求的。戶長要會認會讀百家姓,會寫會認一二三這種百以內的數字,每年禾城會抽查兩次,累積三次不合格的戶長會被換。
婉娘認為自己不傻,認字一定能認很多,她要把官做在戶長上面!
婉娘和虎妮說完話,她沒理周圍欲言又止的女孩子們,她只不捨地望著人海中小吏被淹沒的方向。
那是她的目標。
禾城今日頒布的田地法,讓所有人在晚上吃飯時都還在討論,特別是年紀大的男人和女人們。
因為他們都認為把田地給了女人就荒了,是浪費!
空地上的討論與婉娘一家無關。婉孃的父親,那個考了一輩子的老童生,在有了片瓦遮天後,又重新拾起了讀書人的身份。
他覺得有功名在身的自己,和那些庶民蹲在地上吃飯實在不雅,就讓妻子和婉娘去外面,把飯端進家裡來倒進自家的碗裡吃。
今夜,婉娘和母親帶飯回來,倒進家裡的陶罐裡,婉娘母親在分飯的時候,婉娘去還碗。
等到婉娘回家,家裡所有人都吃完了,留給她的只有一碗稀粥,清得和刷鍋水一樣的粥。
耳邊聽著父親之乎者也喋喋不休的抱怨,他叫罵著禾城牝雞司晨,罵城主不懂政務,輕視土地這些。
總之婉娘越聽越氣人,她喝完自己婉裡的稀粥,故意頂撞道:“城主不行?我看是父親您不行吧?管他男的女的,有用的就是城主,父親您考了這麼多年卻還是童生啊~”
這個拖長尾調的啊字氣得婉孃的童生父親臉上青一陣紫一陣:“你這逆女現在還敢頂嘴了?!我看不給你上上家法,你是不知道什麼是為人子女應有的孝道!”
“魏氏,給我上家法!”
隨著他一聲令下,婉娘看見她母親又解下褲腰帶朝她走過來,而她那傻弟弟正笑著拍手,等著她捱打的好戲。
婉娘和往常一樣沒有掙紮,她低著頭讓母親靠近,卻在她把褲腰帶往自己手上捆時,抬起了頭,問母親句自己一直很想問的話:
“娘,爹每一次打我都打得好疼啊,你為什麼不攔一下呢?”
她知道母親柔弱,攔不住父親打她,但是象徵性地攔一攔也好啊。
陳氏拿著腰帶的手一頓,聲音裡透著十分的怯懦:“我攔了,萬一你爹打到我呢?”
這個回答是婉娘沒想到,她懵了一剎後突然很想笑,面上她也的確笑了出來:“哈哈哈哈,這個回答真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婉娘笑著落淚的癲狂樣子,嚇住了她的父母,他們楞楞地看著她:
“魏氏,婉兒是發癔症了?”
“我、我不知道啊!”
婉娘笑完,邊落淚邊第一次反抗了家法。
她趁著遠處拿著竹尺的父親還沒有走近,她狠心用力一腳踹向母親的肚子,把她踹翻在了地上。
婉娘在從家裡跑出來前,真心實意地對躺在地上哀嚎的魏氏道謝:“娘,我謝謝您了,您剛才說的那句話是自您生我下來後,第二次在這世上幫我了!”
說罷,婉娘就提起裙擺轉身不要命地向外奔跑,她拼盡全力不要命地跑著,直跑到城主府的門口,被守門的官兵抓住。
她指著身後慢她一大截的父母,說:“我家裡想搶我的地,還辱罵城主!求城主為民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