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至死

直到窗外見白, 賀知意才意識到自己又輾轉反側失眠整夜。

她最近好像習慣了失眠，噩夢每一晚如期而至，每每驚醒總會渾身惡寒, 外界的溫度也暖不了入骨的冷。

她該起床了，也該去見賀臨禮。

準備下樓的時候, 賀知意給他發了訊息，她昨晚答應了賀臨禮, 但當時沒有約定好見面時間。

本只想確實賀臨禮什麼時候能到, 訊息剛剛發出，對面很快回複了她，她手指不由抖了一下，那一瞬間心尖彷彿也跟著發顫。

太奇怪了。

這反常得不像話。

自她離開那個“家”以後, 跟賀臨禮的接觸好像越來越多, 賀臨禮總會突然出現，又無比及時的給她提供幫助。

只是想到這些，就會讓人不安, 她不想跟他再有過多牽扯。本就混亂的關系, 也早該徹底斷了。

賀知意收起手機, 臨走時又折了回去，特意加了一件衣物, 下樓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賀臨禮。

他本就高挑，臉也出眾，光是站在那裡, 就能引來一些路人偷偷打量，見賀知意出現，緩步上前。

兩個人相顧無言，甚至沒有開口寒暄。賀知意無話可說, 賀臨禮大概明瞭，轉身起步，賀知意默契跟上。

賀臨禮好像真的準備帶她回去見徐秋。

是回那個家的路線，但賀知意也不確定，沒到目的地的時候，一切都是未知，她總是喜歡看著窗外，即使外面也沒什麼可看。

車輛行駛了大半路程，賀知意突然開口。

“我不想見他們。”

她聲音很低，但咬字清晰，此刻頭仍朝向窗外，黑色綢緞一樣的頭發披散著，將姣好的面容遮擋個徹底。

語氣裡沒有一絲憤恨，也沒有一分不甘，過於平淡，平淡到說不上是否夾雜著些許難過的情緒。

她在平靜表述著此刻的本意。

賀臨禮低低應了一聲，之後車的行駛速度明顯變慢，她不知道賀臨禮要去哪裡，但哪裡都行，只要不是回“家”。

餐廳內。

頭頂巨型吊燈暖色的光線鋪灑，賀知意微低著頭，掛在耳廓的頭發偶爾垂下，她不時抬手攏回。

瓷器餐具碰撞，叮當作響，賀臨禮吃得安靜專注。

事情以一個滑稽的走向發展。

賀臨禮早早開車趕來，最後帶她到餐廳吃一頓早餐。

賀知意沒有什麼胃口，也許是昨晚一夜沒睡的緣故，寥寥吃了幾口她便沒再動，中途離開也不合適，無事可做，她只能盯著他看。

她不是第一次跟賀臨禮一起吃飯，卻是第一次細微留意到他的用餐舉止。

賀臨禮一手持碗，一手握勺，指節分明，甲面瑩潤，指尖修剪整潔，掌面骨勁，血管脈絡可見，面板白皙到好像可以透光，身姿端正，動作文雅。

她被他那雙極好看的手吸引，視線也隨著他不時動作的手指流轉，一舉一動之間，都流露著矜貴和高雅。

他好像本該如此，與生俱來，處處優越。

“叮當”一聲。

聲音不大，但周圍過於安靜，因此顯得無比清晰，賀知意回過神來，見賀臨禮已經吃完，而那勺子正安靜擱置在空碗中。

賀臨禮看了過來，見她沒動幾口，卻沒多問，他微微向後倚靠，循著她出神的視線看去，開口問她接下來想去哪裡。

賀知意沒有回應，收回遊離的視線，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又幽幽瞥了一眼他交疊在腿間的手。

賀臨禮恢複了往日的姿態，翹著二郎腿，十足的懶散閑適。她很喜歡他的手，就像精琢過的工藝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