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幹硬、冰冷的面板。
和那年冬天將死的外婆的手一樣,賀知意脊背發涼。
“別再丟下我了!求你!阿若!我求你!我求你阿若!”
賀知意被男人從身後緊緊抱著,那雙手勒得賀知意喘不過氣,她掙紮著,聲音顫抖,大聲回應著身後明顯瘋魔的男人。
“放手!我不是阿若!我不是阿若!”
圈在身上的兩手在賀知意出聲後瞬間勒得更緊,賀知意在這一刻被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她的身體仍在發抖,原始的恐懼讓她動彈不得。
不過兩秒,對方強硬拉著她轉了身。
二人以更近的距離對視,近到賀知意能聞到男人身上腥腐的味道,近到賀知意能更加清晰地看清男人的枯瘦面容。
“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你就是阿若!”
男人怒目圓睜地大吼,叫賀知意瞬間發不了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若,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阿若!”
“阿若……阿若?你說話啊!阿若!你說話!”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不是親口發誓的嗎!?你說過你愛我啊!我什麼都給你了!我什麼都給你了啊阿若!”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阿若!你告訴我啊!為什麼要丟下我!我什麼都沒了,我都給你了啊,阿若、阿若……”
男人兩眼發紅,雙手緊緊鉗制著賀知意的兩臂,滿腔的恨意化成蠻力,像要把賀知意的骨頭捏碎。
他吼得嘶聲力竭,每一句都像要震破賀知意的耳膜,一聲蓋過一聲,披頭散發之下的面部猙獰可怖,入骨的痛傳遍全身。
好熟悉,好熟悉……
可怕,好可怕……
好痛,真的好痛……
男人要她的回答,男人睚眥欲裂地看著她,男人一遍又一遍地質問,男人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男人散亂的長發因為過激跟著身體亂晃。
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
賀知意顫著聲低語:“我不是阿若……”
她不是她的母親。
“你是阿若!”男人吼叫著。
只一瞬間,男人兩手突然掐上了她的脖頸,男人怒目圓睜的瞪著她,兩眼通紅,嘴唇蠕動著。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賀知意兩手攀上男人的手,試圖掙脫控制,可一切都是徒勞,頸間的力道越來越大,痛感和窒息感一起加重,傳入她腦海的卻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太熟悉了,一種讓人過分熟悉的場景。
賀知意兩手漸漸無力垂下,男人突然頹敗垂下了頭,喃喃低語。
“我愛你啊……我愛你啊……阿若,阿若……”
我愛你啊……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啊……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母親,護工,孤兒院,禁閉室。所有的所有,她全都想起來了。
男人常年冰冷的手背突然傳來溫熱,手中的人如同死屍一般偏轉過頭,淚水一顆又一顆掉落,落在男人的手上,男人像被燙到一般收回了手。
賀知意瞬間癱倒在地,瞳孔發散,面色蒼白,一動不動,真的如同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