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意眼尾舒展，臥蠶微t微隆起，唇角跟著上翹，吹落的發絲不時滴著水珠，被她溫熱輕柔的氣息拂動。

她一直都覺得賀臨禮很好看，第一次見面時就有這種想法了。好看的驚人，甚至好看得有些過分。

不僅這張臉，他的身形也很優越，腦子也好使。什麼好的，全給他一人佔了。

睡著時意外的可愛。

賀知意無意識又戳了兩下，最後食指點了一點他的鼻尖，方才起身離開。

她準備去關燈，中途又折身回來，輕手輕腳上床，人才剛剛鑽進被窩，又像想到什麼，重新爬起身來，抱起床上的被子，躡手躡腳朝賀臨禮走去。

床很大，配套的被子也很大，賀知意不能完全抱住，有些還是拖在了地上，過長的浴袍也讓人走得越發磕絆。

好在被子不算重，沒一會兒那被子輕輕落在賀臨禮身上。

賀知意輕柔將被子攤開，確認給賀臨禮都蓋上，才又輕手輕腳重新爬到床上。

睏意漸漸襲來，賀知意終於入睡。

房間內十分安靜，她呼吸清淺，幾不可聞，床下的賀臨禮突然抬眸，眸中一片清亮，全然沒有睡過的痕跡。

他起身靠近床邊，安靜注視著床上的人。

賀知意骨架偏小，人也瘦，那寬大的浴袍將她裹成一團，像只過冬的兔子。

房間裡有空調，但她似乎感覺到冷，身體越來越縮，越發形成團狀。

“笨蛋”。

他將地下的被子勾起，輕蓋在她的身上，見她原還微微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

想氣又想笑，最終還是化為嘆息吐出。

陪她來這兒也好，裝睡也好，本來都是想讓她能安心睡覺。

但笨蛋總幹蠢事，磨磨蹭蹭半天不見出來，出來了也磨磨蹭蹭半天，就連睡著了也不讓人省心。

床上熟睡的人像是有所感應，眉頭重新皺起，揪著被子開始往裡面縮，他猜她睡覺並不適應有光。

他俯身，在她緊皺的眉頭輕輕落下一吻，後離去關上了燈。

希望他的笨蛋，今晚做個好夢。

聽河四面環山，清晨的薄霧久久才能散盡。

賀知意再看不見母親的身影，母親可能已經坐上了車，坐上了不知今後會去到哪裡的車。

賀知意清楚地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紀若了。可她還是想再見的，她還是想告訴紀若她愛她的。

沒關系。

想殺她也沒關系。

身上的衣服穿得較薄，很冷，她竭力縮在門框角落。

有人會來撿走她的，她這麼安慰著自己。母親臨走時也這樣跟她說過。

她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遠山那邊露出一點金，太陽要出來了。

她現在又冷又餓，也困得有些渾渾噩噩，身後的門終於被拉開，她倚著門的身體隨著被拉開的房門倒去。

賀知意倒進了外婆的院子。

她終於清醒一點，迷迷糊糊掀起眼皮看人。

“娃，哪兒來的你？”

這是外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賀知意小聲道：紀若，紀若帶我來的這裡

她只說了母親的名字，說了母親帶她來這裡的事，沒有用“丟下”一詞，也沒有跟眼前這個面目慈善和藹，眉眼間又隱約能看到母親影子的老人說出“有人會來撿走她”的話。

老人聽完她的話，眼睛漸漸濕潤起來，老人背部有些佝僂，卻彎下腰來牽她的手，老人手上都是厚重的繭和裂口，粗糙又磨人，卻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