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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禍事

他知道蘇默每次摘到點什麼好東西,都會往溫琳那兒送。雖然溫琳每次都藏得很好,以為自己不知道,但三瘸子早就摸清了規律。到了立碑這天,他抓住了小孩的心理,賭他一定會去找溫琳,而三瘸子也賭對了。

三瘸子做這些事之前,並不是沒考慮過蘇默和顧言的關系。但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用太在意。畢竟,那個大少爺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這個小村子裡?遲早要回他那大城市去的。至於陪著蘇默玩,大概也只是承了蘇老太婆的情,隨便應付幾天罷了。

蘇默來到三瘸子家院門口,先是偷偷朝門縫裡張望了一會兒,又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確認裡面沒有三瘸子的聲音,也沒有其他動靜,這才輕輕敲了敲門。溫琳的聲音立刻從院內傳來:“默默,他不在,快進來!”

聞言蘇默連忙推開院門像只兔子一樣一下就躥了進去,溫琳依舊坐在門檻上,拿著一張帕子擦著頭發,見蘇默進來,她放下帕子,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今天怎麼來了?”溫琳拉著蘇默坐到自己旁邊的小馬紮上,見他手裡還提著東西,忍不住輕聲責備道,“你這孩子,說了多少次了,不用經常送東西過來,就是不聽!”

蘇默打著手勢,眼神亮晶晶的:‘這是分享!溫阿姨是我的朋友,有好吃的我當然要分享給朋友啊!而且,我也會給哥哥和奶奶的!’說著,他拉開塑膠袋,露出裡面小巧的野獼猴桃,興奮地比劃著:‘這是我摘的野獼猴桃,別看它小小的,可甜了!’

溫琳這段時間能看出蘇默的變化,似乎在顧言那孩子經常來村裡後,蘇默就像一塊被拂去灰塵的璞玉,漸漸煥發出光彩。

然而,兩人還沒聊多久,院門口就傳來了動靜。溫琳皺了皺眉,迅速將蘇默拉起來,藏在自己身後。

果不其然,是三瘸子回來了,自從上次三瘸子對蘇默說了那些話後,溫琳就一直對他保持著警惕。但三瘸子在她面前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每天回到家依舊是那副模樣,表現得好像根本沒把蘇默這個小孩放在心上。

蘇默聽到院門被推開的聲音,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伸手緊緊抓住了溫琳的衣角。三瘸子一進門,就被兩人直勾勾地盯著,頓時皺起眉頭,沖著溫琳吼道:“怎麼?是不認識老子了,還是已經瘋得連人都認不出了?”

他似乎完全沒把蘇默放在眼裡,只顧著對溫琳發脾氣。溫琳皺了皺眉,沒有與他爭執,只是冷冷地說道:“有什麼事能待會兒再說嗎?”她不想在蘇默面前與三瘸子起沖突,怕嚇到這孩子。

但三瘸子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差,不知道在鎮子裡幹了什麼事情,明顯是回來找自己出氣的,溫琳沒有再猶豫,拉著蘇默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說道:“默默,溫阿姨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蘇默並不是不懂眼色的人,他看了看三瘸子的模樣,心裡有些擔心溫琳,正想比劃著說些什麼,卻被溫琳輕輕攔住了。她伸手摸了摸蘇默的頭,語氣溫柔卻堅定:“怕什麼,不會出什麼事的。你看,溫阿姨在這個家這麼多年了,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說完,她輕輕推了推蘇默,示意他先回去。

蘇默見溫琳態度堅決,雖然心裡依舊放心不下,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讓溫阿姨分心。等哥哥回來,一定要讓他陪自己再來看看溫阿姨,蘇默心裡暗暗想著。

三瘸子見蘇默走了,卻也不再對溫琳惡聲惡氣,只是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麼急著趕走那小孩?老子還能吃了他不成?”說完,他裝模作樣地走進屋子,假裝是回來拿東西的,在櫃子裡翻翻找找,嘴裡還唸叨著:“我的煙藏哪兒去了?怎麼找不著了……”

只要三瘸子沒和蘇默碰面,溫琳心裡就踏實了些。她看著三瘸子在屋裡翻找,沒再出聲,只是靜靜地坐在外面,沒有跟進去。

然而,三瘸子在裡面待了不到一分鐘,就拎著個化肥袋出來了。溫琳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三瘸子向來嫌棄這種袋子,總說用這種袋子去鎮上會丟盡臉面。可今天,他卻主動拿著這個袋子出來,裡面似乎裝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不像空的。

溫琳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拿這個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拿袋子當然是裝東西,蠢貨!再多嘴老子撕爛你的嘴!”三瘸子心裡既亢奮又緊張,但在溫琳面前還是故作兇狠地吼了一句,說完便拎著袋子匆匆出門了。

溫琳見狀也懶得多問了,甚至於三瘸子死外面對自己都是一件好事,她在門口曬了一會兒之後,隨後進了屋,準備把蘇默送來的那袋獼猴桃削了皮,拌一碗當午飯。

就在溫琳準備拿削皮刀的時候,她突然頓了一下,那個隨意掛在廚房窗戶旁邊的麻繩不見了。溫琳不知道為什麼,她盯著牆上長期掛繩留下的印子,心中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聯想到剛才三瘸子進來時無視蘇默,沖自己發脾氣,卻在蘇默離開後反常地沒有繼續咒罵,也沒有動手……溫琳閉了閉眼,仰頭深深撥出一口氣。三瘸子帶走了一個袋子和一根繩子,她不願往那個方向去想,但她腦海中又浮現出蘇默那孩子藏在眼裡對自己的小心翼翼。

溫琳心想,如果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或許也會有一個像蘇默那樣可愛的小孩。

撥出那口氣之後,溫琳倏地睜開眼,她不敢賭三瘸子什麼都不做......隨後快步走到櫃子前,拉開抽屜,拿起那塊疊得整整齊齊、許久未動過的布。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腳腕上的鐵鏈上,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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