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禮物，我還有一句忠告給你：人啊，別想著當救苦救難的大英雄，也得有人承你的情算啊，你看看你，平白惹一身腥。”

展雲楓說完，重新啟動車輛倒退，正好停在門的位置，擋住了將要關上的大門，“禮物還沒送到關什麼門啊。”

他又看向羅凱，“以我過來人的經驗再告訴你一句：往往你越想救很多人，就會有更多人因你而死。”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看到了車後面幾米距離，虎視眈眈的感染者們。

人群中響起驚懼的聲音：“感、是感染者！”

展雲楓關上車窗，縫隙裡又傳出他的最後一句話，“瞧，我送的禮物到了。”

大多數村民轉身逃難而去，村口的人瞬間少了。

展雲楓的車停在門的位置，大門即便合上也會被外面沖開，任誰都清楚，大門口守不住了。

眾多感染者湧進村內。

他們有一部分是曾經生活在這裡的村民，感染之後被羅凱送走了，那時候誰也想不到他們會有回來的一天。

其中有一少年雙目無神指尖發黑，看上去失了神智，但他還清楚地記得回家的路，記得家裡的爺爺等他回家。

一個叫展雲楓的男人告訴他，只要跟他走，就能見到爺爺，和爺爺一家團聚。

他好想好想爺爺，如果沒有他，爺爺一個人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便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他推開眼前不停毆打他阻撓他的人，任憑重物擊打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他要讓爺爺永遠跟他在一起。

可是不讓他回家的人太多了，甚至有些人很眼熟，是幫助過他和爺爺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回家。

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他想說話，想讓這些人別打他，讓他回家，可他說不出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能說話了，也不能住在家裡陪在爺爺身邊了。

少年走不動了，他張張嘴，還是說不出話。

“滾開滾開！別打我的孫兒！陽陽，爺爺在這裡，你還打我孫兒，叫你打他、叫你打他。”

頭上纏著紗布的老人推開前方的人，口中不停喊著少年的名字。

少年努力睜開眼睛，視線穿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爺爺，他無聲張張口，叫的是“爺爺”。

他不能再向爺爺靠近了，但是他的爺爺可以向他靠近，即便那副身軀已經年邁無力，也還是能攔住那些毆打著少年的人。

當年就是這個身體，一次次擋在兒時的少年身前，保護他不被欺負。

時過境遷，他不再年輕，滿身病痛，可他一樣能保護自己的孫兒，他將少年抱在懷裡，“爺爺在這裡，陽陽不怕，不怕。”

少年幾次張口，終於發出了細弱蚊蠅的聲音，雖然有些模糊，但是老人聽見了，是“爺爺”。

爺孫之間的一切被周圍的嘈雜掩蓋，除了爺爺沒有人聽見少年困難張口終於發出的聲音。

“爺爺聽見了，陽陽別怕，已經回家了。”

展雲楓的車還停在那裡，他透過車窗冷眼旁觀著人群中爺孫倆相擁的畫面，“真感人啊，是不是小黃。”

坐在副駕駛的小黃“唔唔”了兩聲。

“既然如此，就該讓他們一家團聚才好啊。”

展雲楓說著，他視線所及之處的少年，就已經用感染之後長出來的犬齒狠狠咬在了爺爺的脖頸上，瞬間鮮紅湧出。

“這樣才是一家人嘛。”

他這話被晚風捲起，拋向高空，最後七零八落地散在爺孫倆的頭頂，沒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