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沉默

如果不去理會那些屈辱，自己扇耳光其實並不會帶來太大的痛苦。

在那一場持久戰後付東生的雙手始終使不上太大的力氣，打了幾巴掌需要忍受的不再是臉上的火辣辣而是手背的刺痛，實在忍不了痛的那會付東生頓了頓，很快又繼續。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桌子腿的花紋上，很快鼻血就順著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每一巴掌下去都會産生一種血肉橫飛的視覺沖擊錯覺。

一掌又一掌，付東生沒有感情的重複的、不斷地做同一個動作，像是一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

開始還覺得痛，後來腦子裡閃過一道道閃電般的光，神志也就不大清楚了。

陸雨遲在被下毒傷了根本之後是恨極了付東生的，可是這麼看著看著心中又生出一股悽涼來，他知道大哥是痛苦的，付東生也是痛苦的，而他們都無法逃避自己的命運。

包括他自己也是。

嘆了口氣陸雨遲率先離開了餐廳，他現在的那點喜歡都被恐懼掩蓋，他不敢再說或者再去喜歡付東生了。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能做的就是不去恨。

感覺自己手上的筋骨又好像斷了一半，付東生遲鈍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沒有抬頭反而將雙手朝上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被打腫的臉連著眼睛都腫了起來，透過汗漬模模糊糊看著自己手背，原本以為會是血肉橫飛的手背其實完好的沒有一絲傷口。

可那根筋實在疼的厲害，他忍不住用左手按了按那根突突跳的神經。

等緩過那口氣他抬起手準備繼續，右手剛抬高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攥住，似乎要掐斷手腕的力度讓付東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依舊沒有抬頭，像是壓根不關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不想去理會面前的那個人。

“疼不疼？”陸雨泉問。

沒力氣張口的付東生微微搖搖頭，像是做出自己的回答：不疼。

那雙有力的手扯過付東生的手，不輕不重在那累積疤痕的手上按著，看著那手背隨著自己的力度變化形狀，陸雨泉又問：“疼不疼？”

被這麼一番折騰本就出了一身汗的付東生微微的搖搖頭，似乎從牙縫擠出來的聲音：“疼。”

“聽著付東生，就算你尋死我也不會放你走，死你也死在我手上，懂嗎？”陸雨泉用手抬起付東生的下巴，看著那張腫成豬頭冷汗津津的臉，緩慢清晰的說道：“要麼你聽話選擇日子好過一點，要麼你就慢慢熬死在我手上。”

“懂了嗎？”

付東生沒回答，勾起嘴角想笑，那笑在臉上溢不出來反而有些猙獰。

他想問我還不夠聽話嗎？

還沒問出口，陸雨泉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溫聲道：“阿生，我說過，軟抵抗也不可以。”

“以前的事你早該忘了，”陸雨泉的五指穿梭進付東生淩亂的黑發中順了兩下，發絲被冷汗浸透帶著潮氣，他並不介意溫柔的安撫了一會：“理智一點，要死要活有什麼用？你聽話一點，我會對你好的，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給你過上最好的生活。知道嗎？”

付東生咬牙，固執的搖頭，好一會才像是從牙縫擠出來一句：“我不會忘。”

“那怎麼辦呢？阿生。”陸雨泉收回自己的手往後仰去靠著椅背，語氣中帶著點無奈和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哀痛：“我們再回地下室去重新來過？”

垂眸想了一會，付東生緩緩點頭：“好。”

“打服我沒用，打傻我，讓我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分明是諷刺的話，從付東生口中說出來竟是十成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