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天晚上,無論結果如何,這幫人應該都可以消停了。
宋公公應了聲,又說:“陛下,太醫院的史禦醫要來給您請脈。”
寧詡捏著紙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今夜就不用了,叫他們有什麼事都以後再說,別幹擾朕的思路。”
兵部尚書坐在邊上,看似平靜,實際上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已經抖得不行。
一想起今夜要做的事他就慌,萬一失敗了……
“萬一失敗了,奴才無論如何也要把陛下送走。”
宋公公拉著夏瀲出了禦書房,到廊下的角落裡,低聲對他說:“出宮的一應佈置,奴才已經安排好了,奴才是禦前大太監,太過顯眼,到時候就由內務司的斂秋護送陛下出宮。”
夏瀲頓了頓,才說:“宋公公,我先代陛下謝過您。”
“只是那燕國新帝與陛下有舊緣,他若進城,不一定就是——”
“夏良君,”宋公公打斷了他的話,長嘆一口氣,道:“您什麼都好,就是和陛下一樣,偶爾太過心軟。”
“燕國的國君是與陛下有舊緣,但那是良緣還是孽緣?”宋公公反問。
夏瀲抿了下唇,沒有回答。
“他直至今日尚且沒有發作,但也不能說明他不會對陛下不利。”宋公公的嗓音有些啞,是太久沒有喝水的緣故:“奴才本沒有在禦前伺候的機會,是陛下信任奴才,讓奴才擔了這個位置。”
“於奴才而言,陛下是最重要的,在陛下的安危面前,奴才賭不起一丁半點的風險。”
夏瀲看著宋公公堅定的眼神,久久沒有開口,最後才點頭道:“好。如果陛下不同意,我也會勸他盡快離宮。”
宋公公又說:“夏良君,您也一起走吧。”
夏瀲卻搖頭,道:“我要留在這裡,陛下一離開,宮中必定大亂,要有人在此地穩定秩序,否則真是將整座皇宮和整個朝廷都拱手送給那燕國了。”
宋公公還想要說什麼,夏瀲轉過身,輕聲截住了他的話:“無事,就如公公所言,只要陛下安全就好。”
兩人結束談話,回到禦書房,正好看見寧詡從書案後站起身。
幾人對視一眼,寧詡開了口,道:“子時末了,通知宮外的守軍,準備行動吧。”
兵部尚書深吸一口氣,出來彎腰行禮:“臣,遵旨。”
史記,二月二十三,燕國以會盟為由,新帝領兵一萬駐於昭國京城城門之外。
入夜,數道城門大開,昭軍魚貫而出,皆盔甲覆身,列隊齊整,彙兵合力將燕軍圍於城下。
兩軍相接,燕軍寡不敵眾,即將戰敗時,一聲戰鑼驚響,自郊外山林中湧下無數黑衣燕兵,再將昭國守軍圍於其間。
昭軍措手不及,半數盡被繳械俘虜。
晨光微晞,燕國新帝速清攔路昭兵,再命人往城中射入帶火弓箭,用圓木破開京城大門,燕軍湧入之際,城中百姓莫不避讓兩旁。
昭國宮內得知此信,人人自危,宮人搶攜金銀逃竄,朝臣更是惶恐回府,閉門不出。
燕軍破開落鎖的宮門,發覺宮中紛亂不堪,四下搜尋一通後,不見昭國皇帝蹤影。
經多番盤問宮人,得知昭帝已於昨夜潛逃離宮,如今下落不明。
訊息傳至燕國新帝耳中,新帝震怒。
下旨不惜一切代價,舉國捉拿。